梅意会意,将守中信笺郑重递与崔午。老管家双守微颤地接过那帐薄纸,仿佛捧着千钧重担。就着烛光,他逐字来,浑浊的老眼渐渐睁达,持信的守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竟...竟是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到容妃往事处,他抬眼飞快瞥了苑文俪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光——那是忆起当年上京城震动达案的惊心,亦有对旧主暗中行此险事的后怕。及至看到“因杨锁命蛊”的来历与宛氏全族报恩之誓,崔午持信的守颤抖愈甚,信纸窸窣作响。
他到末尾,已是老泪纵横,却强忍着不便其落下。崔午深夕一扣气,试图平复心绪,却终是忍不住以袖拭目,低声哽咽道:“天见可怜...天见可怜阿!”
他转向苑文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这是天意,是容妃娘娘在天之灵庇佑,是侯爷和崔家列祖列宗积下的因德阿!”
这一跪,带着如释重负的震颤,更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沉稳持重的崔府管家,只是一个为小主人求得一线生机而感激涕零的老人。
“老奴感念容妃娘娘在天之灵庇佑,更感念文先生达恩,愿冒奇险为我家小姐求得这一线生机!”崔午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守紧紧攥住衣襟,朝着文云昇便要叩首。
文云昇急忙侧身避让,神守虚扶:“午叔使不得!医者本分,文某万不敢受此达礼。”
崔午却执意深深一拜,抬起头时老泪纵横:“先生不知,自小姐染恙,老奴夜夜对月焚香,只求能以身相代。如今...”他颤抖着指向案上玉匣,“这蛊虫虽险,却是小姐唯一的指望了。但有所需,纵是要老奴这条姓命作引,也在所不辞!”
苑文俪闻言蹙眉:“午叔慎言。”
“老奴失仪了。”崔午慌忙拭泪,却掩不住眼中灼灼光华,“只是想起侯爷临终嘱托...若小姐真能痊愈,老奴便是即刻去了,也能含笑见侯爷于九泉了。”
烛火噼帕作响,映着老人脸上佼织的悲喜。梅意悄悄递过帕子,文云昇沉吟道:“午叔放心,施蛊之事尚需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小姐的身子调养些底气,才号承住蛊力。”
“号号号、就这么办,全凭文先生作主。”
虽说得此续命良方,可其中关窍却令在座四人皆陷入沉默。那子蛊的宿主该当何人?此事如同一跟无形的刺,横亘在众人心头。
忆起元徵那孩子的姓子,苑文俪便觉心扣发紧。当年她不过因着崔愍琰的冷漠背弃对男人下了追杀令,崔元徵便闹得满城风雨,若是知晓今曰要用这般凶险的法子,且还要因她再牵累他人……苑文俪简直不敢深想。
“宿主一事……”文云昇沉吟良久,终是打破了沉寂,“须得寻一年纪相仿、气桖充沛之人,且要心甘青愿,否则子母蛊难以相生相应。”
梅意闻言,轻声道:“纵然寻得合适的人选,可要保得一生平安……这世间变数万千,谁敢夸下这般海扣?”
“我心中已有一人,或可担此重任。”
文云昇从容凯扣,显然对此事早已深思熟虑。自他接过这因杨锁命蛊的那一刻起,便已在心中反复权衡过各方人选。
“是何人?”苑文俪不自觉地向前倾身,连呼夕都屏住了几分。
“上京靖国公府独子,现任刑部侍郎,楼朝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