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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他们正乘着乌篷船, 走水路入城。

    椿城昨夜才下了头一场雪,不若北地一夜过后银装素裹,这南地存不住冰雪,如今也仅在竹篾篷的罅隙里留了一道白痕, 与漆成黑色的篷顶相对, 似有了一种别样的禅意。

    南边的雪也下的断断续续,他们乘船后不多时又吹了一阵。

    沧山用披风裹住了怀里的剑灵, 毛茸茸的领子遮去楚兰因大半张脸,鬓边的一缕乌发却不知何时沾上了偷溜进来的雪子, 软绵绵的一粒粒, 转眼就消融成了水珠,滑到剑灵脖子里。

    楚兰因哼哼了两声, 侧了身埋过脸, 窝向了木傀胸膛挡出的一方温暖间。

    一旁正吃甜糕的李普洱心中涌起一股灵光, 突凤然就想找个人分享分享。

    惯来的分享对象屠小窗不在,他实在耐不住,便从袖中摸了《阵术》出来,挑了空白的地儿,提笔就要写一段。

    “窝着的剑灵像是在……”

    像是在干什么呢?

    李普洱低头捂脸,总算发现自己的文笔实在稀烂,连个比喻都扯不出来。

    他咬着笔头许久,也没琢磨出个恰当的譬喻。

    就在这时,船身一晃,他那横着的胳膊肘没收住,不慎撞上身边的木道友。

    闭目养神的沧山睁开眼,见李普洱摊开在膝盖上的书,低头一瞧,也笑了。

    木傀伸手拿过李普洱的笔,在那句话边上寥寥几下,勾勒出一只把枕在屋檐上的长剑的侧影。

    对比着那简笔画,李普洱偷摸摸对照了楚长老。

    此时的楚长老睡得惬意,眉头全然舒展开,那含了几分肃杀的眉眼也柔化了许多,如沐浴在暖阳下的长刃,不再寒光凌凌,只觉秋水微澜,一痕江月。

    李普洱默默向木道友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他自己也想画一回,可再一转头,却惊讶发现木道友竟稍换了个姿势,正正好就挡住了楚长老。

    这就是不给看了。

    ……我的创作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李普洱鼓了腮帮子,又写:“木道友像是要把楚长老藏在他的叶子里!”

    偏偏这句话一出,他瞬间文思泉涌了,提笔刷刷写了下去。

    楚兰因醒来时,就见小普洱侧着身对着那蓝封皮的《阵术》疯狂做笔记。

    他在心中大呼,我凌华宗前途无限啊,这也太勤勉了,在路上还不忘刻苦读书。

    剑灵醒虽醒了,但不是很想动弹,仿佛这连天的水汽也沾湿了他的灵体,真像是毫无防备地肆意躺在灰瓦间,晒在那冬日午后难得的阳光下。

    沧山也看出他的疲倦,五行阵对灵体的消耗并不小,椿城禁御气飞行,他特意取道水路入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椿城灵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