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通其中缘故,心中顿时难过地无以复加。
“……谢苍山。”楚兰因压了额头在谢苍山肩上,灵线剧颤,咬牙道:“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你带上我,你不能和那个修士一样,你如果把我留在这里,你如果敢和我解契,我就——”
灵体即便是泡在这滚烫的灵泉中,也没有生出温度。
他像是一块冰,在绝望地融化。
剑灵在这十五日里,明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
不是所有的事情皆可一剑斩开。
他恨不得杀光太徽所有的生灵去避免这个既定的结局的到来,可同时又清楚地意识到,他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能以武止去一切的纷纷乱乱,世间会将简单许多,可也不算一个真正的世间。
兰因剑灵的灵线疯狂地侵入谢苍山的识海,但谢苍山并未有任何的防御,任由那凛冽的灵力涌入。
他以自身灵力缓慢地将其托住,慢慢将那纠结的灵线舒展开。
在谢苍山的故事里,那死于惊蛰日的修士将他的剑留在了人间,选择独自赴死。
但在剑灵眼中,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谢苍山想了想。
他低声道:“我也未必一定会死。”
“嗯?”楚兰因瓮声瓮气,“真的?”
谢苍山低下头,在因灵线纠葛逐渐变得炽热的呼吸中,缓声道:“凡是皆说不准。”
“也许我会回去,也许就留在太徽。”
他亲了一下剑灵的额头,“那我便无处不在。”
灵线纠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楚兰因闭着眼,伸手去环住了谢苍山。
他听不懂,也不想去看,但他却又想要去相信。
更漏滴坠,水雾如云。
谢苍山将昏睡过去的剑灵的衣裳蒸干,把他靠放在榻上,却被拽了袖子。
剑灵一改从前非要坐着睡的习惯,扒拉他躺了下来,还手脚并用地抱住。
两人的长发散在枕上,一如在灵泉中,浮于水中,密不可分。
天快亮时,谢苍山收到了来自天命天道的一条传讯,不是再一次请求他撤回穿书局,而是一句诗。
谢苍山默念了一遍后,笑了一声。
他回想自己的从前,A999似乎是在来到太徽以后,才尝试去当一个人。
无关任务,也无关算计,抛开了数据与分析,去融入这个世间。
当他路遇共执一伞的爱侣,不必去思考他们的爱恨会对剧情有多少影响,书院碰上个吹牛皮的学生,也可以只是在桌上敲一记板子,不用去想对方的光环。
而在他与不知名修士擦肩时,也不必去回避他们何时会因剧情而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