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庭生忽而有些嫉妒步寒蝉这样果决坚定的态度,如果他当初再坚定一点,会不会没有和贺烬错过的这七年?
他忽而又冷笑,可他现在和贺烬这样,又算什么?旧情人死灰复燃变炮友吗?他忽而想抽根烟,抬头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步寒蝉冷淡道:“Tink,这里是医院。”
易庭生感觉颇为遗憾,往后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嗅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说:“Welfen,这味道真好闻,小时候我就经常是伴着这个味道睡的,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好像就是在医院,那个时候……你浑身是伤的模样,想起来就害怕,所以我就说你命大嘛。”
步寒蝉闻言,微抿紧唇,许久才道:“是吗?我早就忘了。”
步寒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忽然睁眼时,感觉自己正抱膝蜷缩在壁炉旁的墙角,摇曳的烛光将一个男人挥鞭抽打女人的身影倒映在墙上,女人痛苦尖叫求饶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而屋外电闪雷鸣,正下着一场秋雨。
小Welfen金色的头发下,一双冰蓝的眼眸里早就没有了恐惧,只有麻木。
他眼前这个本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在外是彬彬有礼随和儒雅的上流人士,在家却以家暴自己的亚裔妻子孩子为乐,无论什么理由都能将他们暴揍一顿,接着又恢复好先生和慈父的形象对他们各种忏悔补偿。
Welfen的外祖父当初移民到西欧,辗转多个国家,因为一身黄皮肤备受歧视和排斥,最后,在他的女儿成功地嫁给了一位功成名就的德国人后,成功在德国定居,殊不知,总以自己有个洋女婿为豪,更是在小Welfen诞生后,十分喜爱和满意他金褐色的头发、蓝眼睛和白皮肤。
殊不知,是将他的女儿和外孙推入了深渊。
仅仅几年不到,那个男人就暴露了自己施虐暴戾的本性,不仅是女人,连小Welfen身上都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直到有一次,被好心的邻居发现,报警救下了濒危的小Welfen,将他送去医院。
Welfen的母亲天性温柔又怯弱,在学生时代就时常因为是亚裔被人欺负霸凌,殊不知即便之后嫁给了一个德国人,也依旧没能改变什么。她隐忍地觉得只要儿子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保护她。
而另一方面,这个可怜的亚裔女人又开始怀念自己的故国,开始研究起中国文化,凭着自己的才智竟然继续读书深造,成为了一名汉文化教授,还给Welfen取了个“寒蝉”作中国名字,有游子漂泊思乡之意。但事实上,她从未想过要回到中国,甚至因为多年被欺辱,骨子里厌憎自己不是个血统纯正的德国人。
那又如何,外人看来她温柔知性漂亮,丈夫也是上流精英人士,儿子如何地优秀,羡煞旁人。
小Welfen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几乎经常在医院度过,他从童年时在学校就很孤僻,混血的样貌和身份反倒让他更惹眼和格格不入,何况他还如此优秀,引人嫉妒。
到了少年时期,更是被一些不安分的不良少年当成欺辱耍帅的对象,直到Welfen有一次爆发反抗,将对方的肋骨打断,被送进医院,其他人才终于后怕,再也没有人敢招惹这个高冷孤僻的混血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