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这是第几年了?
戾天深渊太黑了,无尽的黑暗会让灵体的神志被磨灭。
记忆如潮水过后的沙滩,剑灵逐渐发现,一次次醒来后,他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
随后他开始尝试复述从前,可是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多,他慢慢忘记了第二任剑主的模样,忘掉了恨,也忘记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人间哪里不一样?”
他一遍遍地问。
这是他听到的来自生灵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把它也忘记,如果连这声弦音也遗忘,他不知是否会在下一次醒来时,会对着剑上的兰花影印,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那他就与这葬兵冢下万千死物兵器,再没有区别。
可是这是个问句。
渡劫修为的亓官将这个他本人也给不出的回答的问题,留给了剑灵。
楚兰因不再飘来飘去,也不再睡觉。
他靠着剑,衣带浮浮沉沉,如闭门造车的老学究,一遍遍地想。
然而他连人间的样子也快要不记得。
花是什么样子,云是什么样子,从前不知道便罢了,可灵线交织是什么样子,好像也不再能完整的想起。
浮光片影的过去是水中的浮沫,从已经变暗变粗糙的剑身上滑过,留不下半点痕迹。
一把钝了的剑。
谁会想要一把钝了剑?
楚兰因埋了头在双臂间,连封闭五感都无需去做,戾天深渊之下,无生无死,无止无尽。
而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他自混沌迷蒙中,似乎又听到了一段微弱的灵波。
那仿佛他多年臆想后的一声幻觉。
有人在附近说话,内容以剑灵的精力,已经不足以解读。
“咳咳咳,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开通讯……好罢,新编号我不记得了,行行行,老编号是A999,对,和感冒颗粒一个牌子。各位,我目前已经退休,都注销了咳咳咳……莫要为难退休老人家了好吗?”
“……太仪?嗯,是,难度S级以上,主角被杀了,报告上我已写明,以往分析文件留在我抽屉里,我认为……咳,算了,你们的数据应该已经更新过。”
随后许多许多的话,剑灵一句也听不懂。
“是这样的,三个世界的环境极其类似,太仪已完全失控,太微的邪流恐成大患,太徽的阴坑暂且无恙,但毕竟是已完结的气运主角,不一定能撑多久。还有,太微的那个……什么?刺杀灵智失败,现在找了个……沈?是他,我知道,可以,要盖章去我老办公室,东西我都留在那里。他还有个徒弟来着,你们也看着点,不容易的,照顾些。”
“……你们这要叫人家师徒俩真的好?这个倒霉蛋的称呼还能传承我也是想不到的,反正老人家我现在……哭什么,难怪你还要历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