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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就像他在时光中逆流而上的一个倒影。

    他的灵根与他的性情差了太多,苏知涯很佩服那些能大胆迎着对方目光去侃侃而谈的同道,但却也不想再去勉强自己。

    在他内心深处,能让他不去恐惧的环境,也只有丹炉旁,火焰慢慢烧着的声音。

    那真的似乎有些寂寞,可是也极舒适,能给他带来无限的安宁。

    苏知涯的丹术还未大成时,他却总居无定所。

    诸多的宗门欢欢喜喜把他迎进去,却又惋惜着将他请出。

    “苏长老啊,实在是太孤僻了。”他们如是说。

    高人的孤僻叫作自矜,平平无奇的修士的孤僻,叫假清高。

    是乔岩收留了他。

    那时谢剑尊已经殉道而去,楚长老又在养伤,乔岩独自一人完成了当初他们心心念念的招生的大比,待到弟子壮大,也一个个亲自去面见他们这些长老。

    苏知涯是被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同道拉来相陪的,他在太徽并不是一人不识,只是不到完全找不见人了,也没什么人会想到他。

    不过他自己也理解,倒也能沉下心炼丹。

    当初,他决定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乔岩说:“人各有性,舌灿莲花虽看似好,也未必处处好,不过不同处境罢了,况且苏道友专心丹道,长年接济战火后无家可归的孤儿,又哪里比旁人差,若是不弃凌华宗,不过一山峰洞府,可暂居于此,来日若不愉快了,也可递交琥珀玉令,离去即可。”

    乔岩当年在谢剑尊门下,所见所感最多的便是如何待人,他也本不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甚至有几分死脑筋。

    但谢剑尊并没有什么不认同,只道真正的善于交际,不是对待有利于自己的人就八面玲珑,对无利于自己,甚至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则轻蔑不屑,那仅是一种精明的圆滑,何必去苛求自己迎合。

    剑灵亦一同听讲,认真说:“小岩子以后什么人都要见,不喜欢的,对付对付就算了,那都是任务,遇上了混账,你回来后告诉我,去帮你夜里打他!若是拧巴自己去成了讨厌的人,太不划算了。”

    那时苏知涯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入了凌华宗。

    不成想,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他望着困阵中小弟子的面孔,转身去了传灯堂。

    堂内的灯台上,依然有大半的暗淡之处,可下方的灯盏闪闪烁烁,如同星河倒悬。

    也许十七已经真的不在了,属于他的命灯也已熄灭。

    ……是他这个做师尊的,没有保护好他。

    明明灯火中,苏知涯想起那存在他洞府里那一封封笔迹稚嫩的询问书信,恍然如隔世。

    维持一个宗门太难了,苏知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要轮到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