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安静啊……
他呵出浓厚白雾,又看了看手机屏幕,还好阿拉伯数字世界通用,找到对应门牌上楼,敲门。
他先听到的隐约脚步声,然后是一句听不懂的俄语,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门已经开了。
门内看上去已过花甲但精神矍铄的男人看到他后愣住,用一种奇怪的、带着朦胧希冀和怀疑的僵硬口音问道:“你是……中国人?”
“您好……”何焕微微颔首,希望礼貌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不速之客,“我是谢英蓉老师的学生,她让我来找人借一套比赛用的服装。”
他以为谢英蓉已经打好招呼,但显然没有,老人呆呆站着,不知道为什么,何焕觉得他明明开门时身姿挺拔矫健,甚至可以说有种年龄升华过的优雅气质,但听完自己说得来由后,却仿佛忽然老了几岁,面容微微垮塌后许久才侧过身,声音也不似方才浑厚,“进来吧……”
进屋时经过老人,不知为什么,何焕觉得老人的气质和姿态似乎十分熟悉,他却一时想不清楚也想不起来。
屋内暖气很足,寒冷缓解,何焕摘下围巾手套,又脱掉沉重的运动羽绒长外套,他里面穿着黑色的卫衣,在温暖室内薄厚舒适。他的睫毛刚刚在楼下站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结霜,现在正在飞速融化,滴落小小的水珠。
老人拿过他的外套挂好,“你……你是她学生?”
何焕点头,老人没说话,只示意他坐下。
客厅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狭小,像所有老房子一样,屋内陈设总是过多,旧书堆满本应让房间视野稍微开阔一点的侧边,另一边是放满杂物的四层墙架,最上面有台外壳红漆剥落大半的手风琴,下面都是装满照片的相框。
冷清多过温馨的小房间何焕见得不多,他恪守礼貌,不让自己的目光在陌生人家中到处乱扫,余光却经不住好奇心诱惑,偷偷略过一览无余的室内。
老人给他倒了杯热茶,他起身道谢,忽然发现房子的主人只比他矮了一点,没有老年人常见的伛偻,想必年轻时他们身高相同,身材也大抵相似。
何焕明白为什么谢老师要他来这里借衣服了。
“我需要黑色的衬衫,”他放慢语速,怕老人听不清,“还有马甲。”
他说明来意,以及不得不借的万难理由,老人始终沉默,听完只是点头,而后走进房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客厅,手里拎着一套装在晦暗防尘织布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