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何焕来说, 这个奥运赛季的开始便不够顺利。
有些选手已经陆续公开了自己的选曲和节目风格, 但何焕奥运赛季前最重要的编舞却被意外耽搁。
谢英蓉刚好在一月末住院, 老人一旦上年纪便最怕跌伤, 正是雪后路滑的时候,人行横道上为了避让拐弯打滑的公交车,七八个人都纷纷摔倒, 谢教练右腿骨折,虽然其他地方没有大碍,但也只得在医院卧床静养。
谢教练没有子女,原本雇佣了专业护工,但也不知道在哪听过很多护工不尽心传闻的宋心愉仍然不放心,总是自己值夜照看,她天性要强,俱乐部的工作当然不肯撂下,人也总是很疲惫。谢教练出意外,何焕和朱绯也不愿只是偶尔探望,更想多为恩师做些什么,亲力亲为轮换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出力不少。
但事实上,宋心愉为何焕选得曲子已经被他拒绝,即使此时谢教练身体健康他也未必开始编舞。
宋心愉为此很是生气着急,从前何焕是很听话的,如今却心思越来越深,想得也比从前多,这样对选曲未必是好处,有些曲子也不是斟酌得越久选出来的越适合。这道理何焕何尝不懂?只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医院病房内总是很安静,何焕反而很享受在病房陪床的时间。
他削苹果的手很稳,苹果皮薄薄一层几乎能透过午后的阳光,再加上他低着头极为专注,削到一半皮都没断。
“听你的教练说,你还没选好奥运赛季的曲子。”谢英蓉忽然问道,“我们给你挑得你似乎不大喜欢。”
“嗯。”何焕没有抬头,手也没停,“但喜欢的还没想好。”
“是想好了还没确认,还是根本没想。”
“区别不大。”何焕不想承认是前者,仿佛犹豫和怀疑会让自己难堪,恰好这时苹果削好,他把切成均匀小块的果实递到谢教练面前,“我再想想。”他说道。
谢英蓉似乎明白他不愿多说这个话题,只是点了点头。
下午朱绯风风火火赶来,周末中午堵车严重,她叫得车足足迟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医院,何焕一直守着等待换班,训练也迟到,但他倒不怎么着急,反正到冰场前半个小时,盖佐也得翻来覆去催他快想新选曲。
这是他少有的迟疑,连何焕自己有时都纳闷为什么,一直明晰的内心也有踌躇的片刻,但这片刻恰好停顿在最奔忙的周期伊始,有点令他无所适从。
“对了,小焕!”朱绯忽然叫住已经推开病房门的何焕,“下周我要开始编舞了,宋教练说不让我再来,还说你也不用来了,好好想想选曲的事儿。”
“我在想了。”何焕背起包头也不抬。
他认真说话回答人时明明没有半点漫不经心敷衍的意思,但就是轻飘飘好像根本没听进去。朱绯早知道他这样子是不愿多说的意思,又碍于是宋心愉的任务,不得不又接上一句:“你小心教练,她还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