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你怎么确定自己是主人格呢?就因为你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不知道你吗?我看电视剧里经常是主人格不知道自己生病啊。”
小小王:“因为我有六岁之前的记忆,而她没有。我很清楚她是我创造出来的——从一年级的那场歌咏比赛开始。”
小小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有着女生的身体,但我知道我是男生。所以那场歌咏比赛时,我死活不愿意穿裙子。然后我被老师抓过去骂了一顿,强迫着穿上了裙子,又在同学们的嘲笑声中走上了舞台。回家后我向妈妈哭诉,但妈妈试图用更凶的语气让我止住眼泪,她说‘哭什么哭,女孩子穿下裙子怎么了’。我被吼懵了,突然很想躲起来,这个时候她就出现了。”
小小王:“她虽然没有六岁前的记忆,但她知道谁是爸爸,谁是妈妈,知道每天要上学,知道自己该去哪个班,而且有着六岁孩子应有的心智。她没有很喜欢穿小裙子,但也不抗拒,完全就是个女孩子,妈妈对她很满意。”
小小王:“然后我就觉得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爸爸妈妈已经有了真心喜欢的孩子。有时我突然跑出来,他们还会很担心地试试我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我当时那么小,根本表达不清楚,渐渐地也就不想出来了。”
小小王:“你问我活着有什么意思,确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但我总不能去死吧?就这么想着,就活到现在了。”
小小王:“长大之后我渐渐明白了自己当时干了什么——我觉得自己没资格做妈妈的孩子,妈妈的孩子应该听话,应该懂事,应该和我一样爱妈妈,最重要的是,应该是个女孩子。所以我按这个样子,创造出了她——而我之所以有这个能力,应该也不仅仅是被迫穿裙子带来的刺激,还因为一些先天的精神紊乱。”
小小王:“但是我能控制的仅仅是她的初始性格,不能控制后天的走向,我们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格。她白天摄取到的信息我基本都能摄取个大概,不过仅限于日常方面,如果说她会背的课文让我也背一遍,那我是背不出来的。而她好像完全无法感知我的存在——或者说感知很薄弱,她只会觉得自己睡眠质量不好,总是鬼压床、做噩梦。”
小小王:“小时候我想控制身体是很容易的,基本上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哪怕白天也可以。不过大概是从她上大学开始吧,这种控制开始减弱了,很多时候不是我想出来玩就能出得来的,估计是她的精神意志开始变强了吧。最近一年来更是只有在她白天特别累,或者受了惊吓的情况下,我才能在她睡着后出来。”
他看向我说:“所以我有预感,我可能快消失了,她就快要杀掉我了。”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和我印象里的小王八有了点重影。
我说:“可你……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吗?你有没有想过,一直将控制权交给她的话,她总有一天是会恋爱、会结婚的,你说你对她的日常有感知,那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很难接受这些吧?”
小小王点点头:“是啊,所以我看见你就犯恶心。我也不想死啊,这一年来我也尝试过压制她,但是我他妈做不到啊,我连出来活动活动都已经很难了。”
小小王:“我也查过了,确实这个病痊愈后留下来的未必是最初的主人格,所以我现在就是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我也不敢去医院,我怕有外界干预之后直接就把我杀掉了——或者说直接把她杀掉,那更难办,妈妈发现自己苦心培养的孩子变得这么糟糕,一定会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