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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恍惚记得,秦肃所述的这些事情,自己好像都见到过,可是当初他也只是走马观花一样地看一遍,并不能深入体会当事人的感受。

    如今听着秦肃明明白白地讲述这一切,心头涌上来的苦闷,比将他凌迟还要难受,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质问,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爱的根本就是旁人,是你的父亲,你这样自甘下贱地凑上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别说了,别再说了!”方回甚至背过身去,试图掩盖秦肃的“魔音”穿耳。

    可对方还在继续说着:“后来,你的母亲出现了,她是那么清丽绝俗,美貌得像朵花儿一样,比我那些年来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她和你父亲在一起谈笑的样子,和谐极了。可我忍受不了,我受不了他的身边出现别人,鬼使神差的,我就去横插了一脚。”

    “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从此疏远了我,再不复往日亲密,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去做这个恶人,他身边便是有旁人又能如何,只要能在他身旁占有一席之地,我便满足了。”

    秦肃把自己说得这样卑微,又在方回心里狠狠插了一刀,可是他的思路却逐渐清晰起来,那些仿佛雾里看花一样的事情,也被他梳理清楚了,原来如此,当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秦肃为了隔开父亲与母亲,主动去和母亲交往,而父亲,那时候许是也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大对劲,正好又有母亲出现,两人便自然而然地疏远了,至于后来父亲又和母亲阴差阳错地生下了自己,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便就清楚了吧,可笑父亲至今还以为,秦肃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他,殊不知,他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横插一杠的人!

    方回思来想去,终究是想亲耳听秦肃说出那个答案,他缓缓地转回身来,看着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已然隐忍到极致的人,眸光空洞,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我父亲才是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么?”

    “爱?”秦肃恍然,他那时面对聂明渊的心情,是该用“爱”来表述的么?那种酸酸涩涩,一直想要靠近,见不得那人身边出现其他的人的心情,就是“爱”么?

    秦肃咀嚼着这个字,也咀嚼着这种心情,如果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的话,他目光重新放在方回身上,如果这就是爱的话……

    但是无论如何,他此时的答案,只能是那一个,所以他坚定地道了声:“是!”

    得到这个确切答案,方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屁股坐倒在地,呆怔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满是苦涩的笑:“你爱的人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会这么狠心,一直要把我推开。是啊,没有感情,才能这么理智!”

    “原来答案竟这么简单,只不过是,没有感情……而已。”

    君若无情,我便休。

    心头的一个地方,轰然倒塌,纵然痛极苦极,却还是倒塌得一干二净,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情劫,此时也终于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