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酒换了个声线,用念台词时独有的柔情问道:“舅舅在江家过得不好吗?他们亏待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瞥到床头柜上架着的平板电脑,顾不上这是宋家家宅系统里固定的设备,赶紧点开了录音和免提。
“江总和他大儿子对我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留情面,指派我去做杂活的时候跟使唤狗一样。”
康柏楠忍不住抱怨,却又收了声,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为他指了一条岔路口。
冷漠应对,康柏楠会再次竖起防备。
硬着头皮附和,或许能套出更多的话。
路清酒慢慢松开自己紧握着枕头的手,强忍着从喉管中翻上来的恶心,柔声细语道:“舅舅受苦了,是我误会你了。”
果然,康柏楠放下戒心,仿佛要把压抑三年的憋屈一股脑说出来:“他们在外面做事也越来越猖狂了,端木家你知道吧?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被江家摆了一道,差点全部资产被冻结,限制消费——最后躲过一劫,江潋泽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继续跟他们提条件!还有几次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四个字,宁微也提过。
路清酒竖起耳朵,可康柏楠说到一半,骤然停下:“太造孽,不说了。”
他叽里咕噜地抱怨什么,不重要。
反正自己已经有了他的把柄。
路清酒轻声一笑,按下结束录音。
康柏楠奇怪:“笑什么?”
路清酒莞尔:“太久没见舅舅,能听到你跟我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我很开心。”
第21章
电话对面也感叹道:“你长大了,脾气好多了,高中的时候满身是刺,跟你妈妈在生意场上谈判的时候眼神一模一样。”
路清酒的左手下意识捏了捏耳环,没有说话。
他一沉默,对面又着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舅舅想跟你见个面吃饭。”
“……”狐狸尾巴露出得太快了吧?好歹再演几个回合行不行?
旧恨未消,三年没联系,第一次打电话就火急火燎要见面,能有什么好事?
他拖长了自己的语调:“可是……我最近活动太多,很忙呀。”
“我去片场接你。”
“还是算了吧。”路清酒故作感伤地推脱道,“我能养活自己,不麻烦舅舅了。舅舅现在高升,有自己的生活,请多保重……”
“可是舅舅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好了,欲擒故纵的火候差不多了。
“舅舅……”路清酒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哽咽,眼睛里却半滴泪水都没有,“其实我也很想你,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