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逍背对着他,在脚下垫了个枕头, 好歹能翻身了。他看不清表情, 咬着指尖说:“不给你腾地儿了吗。”
上次一起睡可没这么别扭, 陆斯遥忍着笑爬上床:“你那腿这么放行吗?”
“行。”梁逍感觉身后有重量压下来, 脸又朝这边侧了点。
陆斯遥占了枕头一个小边, 不舒服,往梁逍那边挪了挪。
梁逍立刻警铃大作,手往后一挡:“你干嘛?”
陆斯遥毫不客气地贴过来,也侧过身:“给我点枕头,怎么了?”
“……”梁逍感觉陆斯遥离他有点太近了,讲话时气息就在他脖子后面扫,“你再去找个枕头, 没有就去沙发拿靠垫。”
“你就这么对待客人啊!”陆斯遥才不干呢, 他又往梁逍身边靠了点,“我不知道在哪, 要么你去找。”
这距离太犯规了,梁逍咬着牙忍了半分钟, 有点顶不住, 他撑住床想起来:“我去就我去。”
他刚动一下, 陆斯遥抬手按住了他的腰:“折腾什么。”
梁逍头皮都炸了, 抓住他手腕:“你给我撒手!”
陆斯遥不仅没撒手, 还得寸进尺的胳膊一环,彻底贴住梁逍,手环在他腰上。
梁逍呼吸一窒:“陆斯遥我警告你……”
陆斯遥只是抱着他,低下头, 额头顶着梁逍的后颈,吸一口气:“别警告我了,我不做什么,你让我抱一会儿。”
陆斯遥的身体太热了,热度通过相贴的皮肤一点点传导过来,梁逍感觉脸颊在升温,羞愤道:“你踏马……”
“梁逍,”陆斯遥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近乎无声地问,“你真的有在听我说吗。”
梁逍倏地顿住,骂不出口了。陆斯遥一句话小锤子似的正砸在他胸口,这一声仿佛和晚上那句自嘲重叠在一起:“没人听我解释。”
当时他随口回了一句:“我在听。”
一个被常年误解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一对公平的耳朵,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环境,需要一个可以在风暴中倾听他说话的人。
死刑犯尚有答辩机会,凭什么陆斯遥就得被钉死贴上各种标签。他刻薄的嘴脸,夸张的造型,吸引眼球的乖张行为,在别人看来无法理解、甚至是讨厌,恶心。对他来说,不过是往身上套了一层明艳的保护色。
他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委屈、不满和愤怒,人常说触角是柔软的,陆斯遥的触角却是尖锐的,他用裹了满身的刺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宣战。
梁逍抓着他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力道,指腹轻轻在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一下,不禁放软了声音:“我在听啊。”
陆斯遥收紧手臂,梁逍的指尖划过九色鹿张扬的鹿角,似乎收到某种臣服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