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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玲毫无征兆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并成功的吓到了放学回家的儿子。

    那是陆斯遥第一次直面生死,据说如果他再晚回家十分钟,他妈就没了。

    代玲在医院里躺了很久,陆斯遥和她针锋相对两年多,那段时间出奇的温顺。

    奶奶从海城赶过来,看到孙子的头发就痛心。

    她给陆斯遥做饭,陆斯遥很多年没有掉过眼泪,代玲把他打得头破血流都没有,那天吃饭时却哭了。

    他说:“奶奶,我到底应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陆斯遥太迷茫了,他的童年和青春期始终笼罩着一层灰暗的雾,他活在那团雾里,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同的声音撕扯他,告诉他,你是女孩儿,或者你是男孩儿。

    他已经看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了。

    他曾经厌恶过蕾丝裙,讨厌过蝴蝶结,可拿掉这些他又仿佛失去了灵魂。

    陆斯遥觉得自己和所厌恶的一切融为了一体,他不能没有裙子,也不能没有长长的头发,那样他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那天老太太抱着陆斯遥,从小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奶奶第一次求他尽情地哭。

    老太太说:“小宝,奶奶不逼你了,你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啊?你喜欢做男孩女孩都行,奶奶都爱你。”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开关,那天以后陆斯遥似乎不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他在母亲病态的执着下真的爱上了碎花裙,他可以是男孩,也可以是穿着裙子的男孩儿,他漂亮,作为男人依然可以活的很漂亮,这并不矛盾。

    他坦荡地告诉所有人,我是男人,但我就是要穿裙子。我是和别人不一样,但我不是怪物。

    只有一点,他不肯再见代玲。

    代玲会让他想起那些与痛苦和迷茫相伴而生的漫长岁月,那是陆斯遥混乱不堪的青春,亦是他永远不想再回望的人生。

    学会纹身后的第一件事,陆斯遥在自己的胳膊上纹下一片庞大骇人的图案。从上臂到手腕,遮的满满当当。

    他长大了,代玲不能打他了,他也不再需要纹身贴来遮掩伤痕。

    陆斯遥只是习惯了,纹身和裙子头发一样,都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他不能失去它们。

    梁逍的指尖擦过陆斯遥手臂上一块凹凸不平的皮肤,仿佛触及到陆斯遥满是裂痕的灵魂。

    “梁逍,”陆斯遥捏着梁逍的手指,声音里没有起伏,也不曾有痛和恨,“如果你是我,你觉得我应该活成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个问题啊……”

    梁逍不让他捏了,捉着腰把陆斯遥转过来。

    陆斯遥的脸色很苍白,透着深深地疲倦,眼睛里覆满鲜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