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他又回想起宁时亭在雪中游动的场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而拿着鲛人耳在宁时亭耳边比了比。
宁时亭只看见他突然凑近了,漆黑的眼底被灯光映得微微发亮,于是也迁就他,稍微俯身,让他有个比照。
不知怎的,顾听霜眼前居然真的想象出了那个场景,宁时亭带着鲛人耳的样子。
——漫天火光中,宁时亭很安静地闭眼躺在他怀里,身体渐渐变得柔软,双腿恢复鱼尾,双耳肉眼可见地变成银白的玉骨,那种美丽几乎可以刺痛他的眼睛。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鲛人死,身归初,身不腐。”
这些片段都零碎而破落,他无法将这些画面用因果拼凑在一起,更无法抓住那其中的一丝一毫。灵魂深处,仿佛有另一个他轻轻冷笑了一声。
顾听霜突然放下了手。
宁时亭察觉到他的异常:“殿下怎么了?”
顾听霜有些痛苦地低下头:“不知道怎么了,想起了一些东西,想起来的时候很难过。”
宁时亭站起身,顾听霜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别走。”
“臣不走。”宁时亭低声说,“臣去为殿下燃一些返魂香。”
返魂香燃起,灵识片刻的混乱终于正常了,顾听霜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宁时亭半跪在他的轮椅前,低头弄着香盘,“殿下是不是,自雪妖一战后,灵识经常波动?”
顾听霜说:“我知道,现在没有变成大问题,暂且不用急。步苍穹你联系不上,我也已派人去寻找他的踪迹了。”
说着,他注视着宁时亭垂下的眼睛,看着他细密卷翘的睫毛,低声说:“宁时亭。”
“臣在,殿下。”
“我以后要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了,你还会……还会跟着我吗?”他问道。
宁时亭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抬头看顾听霜,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眼中满是认真。
“会的,殿下。”宁时亭说,“臣发过誓,永远追随您,不离不改。”
“宁时亭。”顾听霜又低声说。
“臣在,殿下。”
“你不要死。”
宁时亭诧异地笑了:“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