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涌到喉咙口,一股令人反胃的甜腥感冲得人一个激灵,宁时亭打了一个寒颤,直到进入山洞内部,他睁大双眼,想也没想,径直扑了过去——
那白狐正咬断了自己的前肢,血液滚滚,向中央的阵法滴落。
山洞里面地势开阔,甚至能看见人为凿刻的痕迹,与其说这是一个山洞,不如说,更像一个空旷阔大的祭台。
法阵已经蓄满了灵力,银白泛蓝的光芒正在缓缓流动着,宁时亭扑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白狐的血,带着鲛人与白狼的血,已经开启了阵法!
更加强烈的灵力汹涌而来,白狐蜷缩起来,用残存的力气嘶声笑着:“呵呵,宁时亭,你救得了谁?九洲灵气衰微,只有此法可得飞升……你以前,不也干过同样的事吗?”
“但他没有飞升,这个办法没有用,只能让那些人枉死!”
阵法中央阵着一枚聚灵石,宁时亭跪在地上,拼命地掰、抠、挖,指尖渗出血,但风浪声依然越来越大。
“停下,快停下,宁时亭。”小狼往后死死地咬住宁时亭的袖子,顾听霜在宁时亭的意识中大吼,“再不离开,这个聚灵阵会把你也吸干的!快停下,从这里离开,宁时亭!”
但风声已经淹没了他。宁时亭在这一刹那,世界如同静音了一般。
他在这寂静里看见了他从前的战友们,看见了鲛人海苍白而沉默的族人。还看见了顾听霜,是他初见他的模样,少年人刚刚十四岁,沉默地在拐角的屋檐下,他能看见他,而他看不见他。
两人隔着一道墙,听彼此的呼吸声。
他忽而抬起手,狠狠地咬上自己的手腕!
鲛人血淋漓落下,他双眼亮起,顾听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锐利的眼神——锐利、坚定、明亮。
“宁时亭!”
这一刹那,小狼嘶吼起来,远隔百里外的冬洲城的小镇中,顾听霜坐在客栈中,失声喊了出来,嘶哑的声音落在沉寂的客栈中,显得格外突兀。
宁时亭这一刹那甚至轻轻笑了笑:“也幸好上个月整理师父的卷宗,多少看了一些咒术之法……”
他学的是香道,从前对阵法、符咒一窍不通。但也不知是否是命运,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让他在这一世中,来得及阻止第二次相似的事情呢?
以血为墨,指尖为笔,他就地画了一个隔断与终止的阵法,一笔一笔,与此同时,不可逆转的后果同时发生——外面的风浪声逐渐减小,以他为中心的地带却出现了一阵尖锐的风啸声,宁时亭整个人如同被风抓住一样,整个人跪着踉跄着倒向聚灵中心,与此同时,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随后是青灰色。
他切断了阵法,但阵法无法终止,他自己成为了整个聚灵阵的养料!
“你疯了!这样下去你也会死,更有可能你死了也终止不了阵法!”白狐嘶声叫着。
宁时亭神志已经不清醒了 ,但他看向了这声音的来源——白狐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的眼神,仍然是冷静而坚定的!
它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翻身想要逃走,宁时亭沾满血痕的手却径直抓了过来——狠狠地把白狐揪了回来,一起压在这个聚灵阵上!
这一刹那,他仿佛回到了在晴王身边的样子,果断、无情、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