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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暮色 初禾 1051 字 7个月前

并非被靳重山吓着了。他只是很不开心。

    因为自己的病,因为又给靳重山添了麻烦。

    今天本来很开心的,看了那么壮美的风景,吃了足够回味一辈子的牦牛骨髓。

    开心得他都忘了自己是个病人。

    最后却被“遗忘”杀了个回马枪。

    风有点大,他不太舒服,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也没察觉。

    靳重山骑着摩托过来,车头灯打在斯野身上,最先看见的就是那一头金色的、凌乱的头发。

    古丽巴依养了很多流浪猫,他刚还揉过一只猫的脑袋。

    猫爱干净,将毛打理得很顺。

    ……这个人还没猫讲究。

    摩托停下,斯野抬头望着靳重山。

    他的脚蹲麻了。

    靳重山本想催人上车,但对视的一刻,话突然顿在唇边。

    路灯下,斯野的瞳孔是琥珀色,像加了冰的高原药茶。

    皮肤很白,像盛着茶水的精致瓷器。

    茶水好像快溢出来了。

    他很难过。

    靳重山想。

    古丽巴依的流浪猫每天都无忧无虑,但有几只莫名其妙就会闷闷不乐。

    他跟古丽巴依说。

    古丽巴依叫来库尔班,却都看不出哪只不开心。

    只有他看得出。

    他揉难过流浪猫的脑袋。

    它们起初背对着他,不久就会翻出肚皮,朝他眯起眼睛。

    靳重山摘下骑车用的半指手套,在斯野凌乱的金发上按了按。

    斯野半张开嘴,有点没反应过来。

    “上车。”靳重山说。

    斯野到靳重山房间拿房卡和身份证,意外发现靳重山住的居然是客房,和喀什民宿那间屋子一样,少有个人物品。

    “你平时也住这儿?”

    “哪里都住。”

    斯野不明白。

    哪里都住,是哪里都可以住,但哪里都不是家吗?

    从喀什到塔什库尔干,靳重山随处可住,随遇而安,没有过多的行李,没有牵挂,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离开。

    是这个意思?

    斯野回自己房间前,被靳重山叫住,再次叮嘱今晚不要洗澡,还将自己的保温壶递了过来。

    斯野抱着保温壶,此地无银道,“靳哥,我没有健忘症。”

    靳重山淡淡点头,“嗯。”

    斯野躺在酒店干净的床上,睡不着。

    靳重山的手仿佛还停留在他头发上。

    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事实上,他陷入极端负面的情绪中,因为忘记证件这件事将自己批判得体无完肤。

    ——在成都时,他时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