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山下,他还对那块牌子不屑一顾。
来到山上,看着这无穷尽的弯路,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险峻的山峦又怎样?
数不清的弯路又怎样?
路不是开出来了吗?
他不是都走过来了吗?
红日在西边缓缓下沉,雪山又被染成金色。
斯野在石块上坐下,吹着风,许久没有言语。
出来旅行这件事,只有医生和斯宇知道,他也一直没有发过朋友圈。
但此刻,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将那张他本以为很俗的到此一游照发上去。
那大约是一个宣告。
他会走出来。
他正在走出来。
图片已经上传,但文字突然不知道该写什么。
斯野盯着手机发呆。
靳重山低头看了看,“你可以把牌子上的字抄上去,很多游客都这么干。”
斯野抬头,望着靳重山笑,“我可是有品位的人。”
靳重山说:“那就什么都不写,顶多定个位,装酷。”
“就像你一样吗?”话一出口,斯野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靳重山从头到尾就没装过。
和话多话少没关系,人家是真酷。
两人一坐一站,这个高度差倒是很适合揉揉脑袋。
靳重山就像是惩罚他那句“装酷”,手指插入他的金发,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
“揉乱了揉乱了!”斯野笑着哀嚎,“靳哥,你有事没事折腾我头发干嘛!”
靳重山收回手,“发吧,随心。”
这么一闹,斯野发朋友圈的冲动被打了个岔。
他站起来,手机揣回去,“嗯,我酝酿一下,晚点再发。”
回到村里,天快黑了,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斯野白天吃了不少羊肉,这会儿只想吃点青菜。
靳重山把车停回原位,领着斯野走进那院子里的一间房。
灯打开,房间不大,但塔吉克民居该有的都有。
石炕上铺着暗红色的绣花毯子,绣花被褥整齐叠起来放在石炕角落。
中间放着一张桌子,铜盘和铜壶虽然空着,但很干净,看得出刚擦洗过。
桌子边有一个炉子,上面悬着原始的抽烟管。
夜里点上炭火的话,废气会被抽出去,以免中毒。
石炕对面放着棕色矮柜,上面是老式电视。
房间还有一个门,打开原来是卫生间。
“我们今晚住这里?”斯野兴致勃勃地参观。
塔县到底是县城,酒店里虽有民族风情浓郁的装饰,但远不如村里牧民家原汁原味。
“嗯。”靳重山从外面接来一锅水,放在炉子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