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至纯、至净,此后,在它出现的地方,诞生了美丽、单纯、洁净的鲛人。
宁时亭走过去,伸手拿起避尘珠。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仿佛点水涟漪,宁时亭震了一下——接着毫无防备,被吸入了一个幻境中。
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顾听霜。
比现在还要年长几岁的样子,面庞英武俊俏,带着某种凛冽的沉肃。
他坐在他面前的宝座上,却像是看不见他似的,死死地看着台下。
台下跪了一片人,宁时亭回头望过去,发现他的师父步苍穹立在最前的地方。这些画面不属于他现在的时空,恍如前世。
“人死复生,一命换一命,没那么好的事。”
步苍穹哑声笑着,捻着胡须,对着座上的年轻帝王晃了晃手指:“一条命死,两条命偿,公不公平?”
“一条命为老身,为他换一个转世之机。”
“一条命为陛下,九五之尊,入转世之际,只是,你与他永不相见。宁时亭此人命薄,一生两个死结,一次冬洲雪妖,一次晴王毒酒,均要化解。”
“而且……他未必能记起你。”
宝座上的人低头思索,神情漫不经心,是顾听霜一贯的胡作非为和任性:“我不用他记起我。”
“少年的我仍然是我。”
“一魂化为雪妖,少年的我会杀了我。我变成雪,他会喜欢,我知道他喜欢冬洲。”
“一魂化为你,作为步苍穹为他准备好一切事。”
“一魂种在那一世的我身上,我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
“我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一城之隔,顾听霜自轮椅上抬眼,眺望浓烟滚滚,火光四起的宫殿。
“城破了!殿下,灵帝、灵后均已落网!现在要进去吗!”听书飞身汇报。
“等等,我想一个人先过去。”
顾听霜眉目憔悴,但身形仍然笔直英挺——都夷神香吊着他的命,但鲛毒却也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那是无尽的痛苦。
他却甘之如饴。
宁时亭是被泡在毒药池子里长大的,他和他一样痛了,是不是也更贴近他了?
他一个人扶着轮椅,缓缓行上大殿台阶,身后兵士们沉默镇守着。
他抬起眼。
他分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像是同样的场景,在别的什么时间,经历过一次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