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冻的神志不清,躺在雪地里,也不知哪来的求生欲,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握了上去。这一握,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就变了。
巫郁年成了他的老师,一手叫他帝王之术。一点点将他过往八年里残留的卑躬屈膝、懦弱自卑全部砍掉。他慢慢的站在了朝堂之上,重新出现在了皇帝眼中,但又做出不争不抢的姿态,坐山观虎斗。
他羽翼渐渐丰满,自然慢慢清楚巫郁年在大昭说话的分量有多重,大昭若是想要彻底的稳固皇权,巫郁年就绝对不能存在。
原本对巫郁年的崇敬和仰慕,尽数化成了忌惮和猜疑。
第一次下毒的时候,他是害怕的。
可后来看着巫郁年渐渐苍白虚弱下去,他心里最开始的愉悦,却慢慢变成了恐慌和莫名的害怕
直到这次。
他说不清到底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六皇子心跳仍旧惊乱,近乎疯魔的吼道:“诊脉诊不出本皇子到底有没有中毒,本皇子如何知晓,这次到底是老师的试探,还是单纯的一碗甜汤?!”
这就像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不知道到底会不会落下。
“若真的是老师发现了……”他踉跄后退一步,“若是他真的发现了,定然不会再扶持我……”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巫郁年给的。
巫郁年之前说他有七成的把握成功,可他清楚的知道,这七成里,少了‘巫郁年’这三个字,他甚至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王俭道:“殿下莫急,依照国师的性子,他若真的发现了,您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怕不是当时就死在国师府了。
六皇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老师的性子,不会允许自己受气”
话没说完,他忽的想起巫郁年指骨上的咬痕。
那是……和程宿做交易留下的。
王俭见他脸色微微变白,疑惑道:“殿下,你怎么了?”
六皇子勉强一笑,眼神晦暗:“没事。”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雌伏在别人身下这种折辱自尊的事情。
他不觉得巫郁年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他,况且,烈羽军的调兵符,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巫郁年要拿来干什么。
老师这样一个处处算计的人,肯定会给自己留后手。
或许,老师真的和那程宿有什么也说不定,或许……这都是他自愿的。
六皇子深深吐出一口气,“算了,这些日子都谨慎一点,国师府附近的眼线也收敛一些,最近不要盯了。”
王俭点点头:“是,殿下。”
几日后,又到皇宫大除之日。
只是此次大除过后,国师自请闭关,为皇帝炼制丹药四十九日,丹成之日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