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安的刀光快得像闪电,一次次贴着致命要害划过。她十七年的生命里唯一会的东西,就是杀戮和躲避死亡。
训练所的历练和这四年的学习,这一刻全部爆发。
而斯莱德,没有穿圣像制服,但也没有压制力量,没有指点她“技巧”,更没有手下留情。
他以平等的对手身份来回应她的一切。
金属对金属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莉安几次逼近了胜机,甚至让他的胸口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肉外翻。没有盔甲保护,那个伤口非常深。
斯莱德看着自己的伤口,舔了舔牙关。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自愈因子像野兽一样在体内躁动,促使他进入一种危险的状态,即便他什么都没有显露,看似仍然冷静——
那是丧钟真正的战斗模式。
不是老师,不是父亲,不是引路人。
是猎杀者。
是——丧钟。
莉安从未面对面见过他这副模样。
在那几秒的气流变化里,她已经察觉到危险,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因为他不再是“训练她的斯莱德”,而是那个让无数顶级杀手闻风丧胆的雇佣兵。
他以一个完全计算之外的角度和速度,斜斜劈下那柄钷剑。
快得像闪现。
她的肋骨在瞬间裂开,刀锋切入腹腔,带着金属冷意穿过她的身体。
莉安眼前白光爆裂,紧接着世界从中心剥离。她倒下时,甚至觉得地面都在远离。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死了。
——————
莉安倒下的那一瞬间,世界被按下静音键。
她的身体先软下去,再重重砸在泥地上,腰腹的血像被挤开的泉眼一样涌出来。
钷剑带着金属的冷意收回,空气在她倒地的同时突然变得压抑沉闷。
冬青先反应过来,涌上来几乎撕裂的怒意。
“斯莱德——你他妈——!”他几乎是在咆哮。
斯莱德却连骂声都没管。
他卸下刀、摘掉面罩,整张脸冷硬无比,迅速跪下身,把莉安半瘫在地上的身体撑起来。
那道斜开的伤口深得看不见底,像被巨兽从腹部撕开。 冬青扑过来,“你疯了吗?!”
“别说话。”斯莱德按住莉安的脸颊,声音低沉嘶哑,“她还有呼吸。”
他低头,对着她的口鼻开始做人工呼吸。
冬青怔了一瞬,那一瞬的愣神让怒火变成更难以言说的东西。
又一次,又一次这样。
他红着眼,手已经按在莉安的肋下——那块地方几乎已被钷剑斩成两半,连动都不能动,但他还是配合斯莱德开始止血。
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
每一秒都像是从死亡那里抢来的。
“她在出血性休克。”冬青咬着牙,“斯莱德,她撑不了多久——”
斯莱德没回应,只是继续呼吸交替,抓住她的下颌让她的气道保持打开。
莉安没有反应。
冬青几乎吼出来,“你看她这样,你满意吗?!满意你他妈的训练?满意你所谓的‘考验’?!我早就应该阻止你——”
“冬青。等这一切结束再来分责任。”
斯莱德抬起头,眼神看似毫无波动,一种深层的急躁已经蔓延上来。
上一次相似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他捂住儿子被割开的喉咙。
因为他的行动惹怒了一个政党的领导者,他自己正在越南营救莉莉安还有他们的孩子罗斯。暴徒找不到他,便拿他的儿子开刀。
妻子阿德林绝望地靠在门口:“他们在找丧钟。而我不知道丧钟是谁,斯莱德——丧钟斯莱德。我们的儿子被杀了,而你,在越南救你的婊子和孩子。”
“不是我们的孩子,”她的眼泪流下来,“是你和你那个妓女的孩子。”
然后她举起枪,从后面射中了斯莱德的右眼,子弹从后脑穿堂而过。
斯莱德至此失去了他的右眼,还有他的婚姻。
现在,莉安瘫软在地上,和当时的乔伊几乎重迭。
两人一边止血、一边压迫破损的血管,一边用能找到的所有材料捆紧莉安的断裂皮肉。斯莱德扛起她,冬青在旁边一路护着。
他们冲进附近的军事医疗站,医生看着那条几乎要分成两截的创口,脸色当场惨白。
“马上手术台!快!”
冬青和斯莱德站在手术室外,全身都是她的血。
滴在地上,滴在墙上,滴在他们的手背和袖口上。
冬青深吸几口气:“……我还是无法接受。”
“即使我在场,我还是阻止不了这一切。斯莱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斯莱德看着门上的红灯,没有转头。
冬青总是能在这个男人身边看到这样的惨剧,就像是命定一样。 冬青感到深深疲惫,想要彻底退休的心态更加强烈,他这一次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斯莱德……我不希望你收养的这个孩子,是你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