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同学比较不走运,高三一年近视度数增加了200多度。这甚至还算正常的,苏朗记得,他的同学里,甚至还有个因为久坐不动,二十岁不到就患上腰间盘突出这类“老年病”的,发作起来简直痛不欲生。
“要说轻松嘛,的确比国内轻松一些,只是我一个亚洲脸孔在国外,家人没有陪同,我的鹰文说得又比不上那些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同学好,难免遭遇欺凌和集体疏远。我的青春期就是在这样的孤独中度过的,也把年轻的我变成了一个极端、阴暗的人,性格也很古怪。”陆奇明继续说。
看他现在的样子,苏朗能理解他所说的“性格古怪”,却想象不出所谓的“极端”和“阴暗”。
“被疏远了好一阵,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留学生,去得罪本地政治家和富商的孩子。所以,十七岁那年,我背着在国内忙碌的父母和一切关心我的人,轻装简行,一个人去了峡湾国的雪山里探险。当时我的心思很简单,要是能回来,就好好在学校里混毕业,回不来……”
说到这儿,神医顿了顿。苏朗明白他的意思,在十几岁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很容易想不开。大概神医当时就觉得,回不来也是一种解脱?
“结果,我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山洞,在里面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脑子里多了许多奇怪的观点,比如怎么让瘫痪了一辈子的病人站起来,怎么治疗常人眼里无法医治的绝症……我原本迟钝的手指也变得灵活了许多,摸在自己身上,好像能感受到皮肤下每一条神经、每一根血管在律动。”
“您的医疗神技就是这么来的?”苏朗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上去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可它就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总之,在醒来之后,我忽然就想通了,觉得自己学到了这些技艺,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我要活下去。然而,在我下定了这个决心的时候,却差点再也回不去了。”大概是陆奇明本人的经历太过传奇,他讲故事的本事也很高强,“那个山洞,被下了一夜的大雪封住了。”
苏朗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雪山本来就很偏远,走在里面可能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何况陆奇明本来就是抱着一些不太阳光的念头去探险的,选择的肯定也是一些人迹罕至的路径。被困在了山洞里,能得到救助完全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在山洞里,只有一把手电筒,却也得省着用。我循着记忆,找到了山洞的入口,开始挖雪,希望能挖开那个入口的洞,把自己放出去。然而,挖了一整天,外面的雪还是厚重到看不见逃出去的希望。结果,晚上的时候——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是赫尔曼先生发现了您?”苏朗愈发好奇。
陆奇明点头:“赫尔曼那时候还不是专业旅行家,只是个新上任不久的出版社翻译,同时是个业余旅行爱好者,趁着假期和几个老同学来峡湾国旅游。结果,登雪山的他听见了我挖积雪时发出的轻微的动静,坚持对伙伴们说要停下来看看。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发现了饥寒交迫的我。”
“那天晚上,我便和赫尔曼,还有他的三个老同学一起去了他们的旅馆——他们四个人包了一间青年旅社的四人间,比酒店便宜,多塞进去一个人前台也不会留意。我还从赫尔曼那儿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奇妙的风景和人情我连听都没听过。可笑,十七岁的我,在学校遇到了一些挫折就自以为看透了这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