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辗转一圈、终于到家后，项知节进了双穗堂，拿起了他最常用的那支笛子。

竹笛横在唇边，指尖按着吹孔起落，调子便悠悠地淌了出来。

这是支民间的欢庆小调，名唤《傍妆台》。

这首笛曲他已经演练过无数遍，可今曰，这笛声却仿佛成了活物，直往他耳朵里钻、往他衣领里爬。

项知节觉得氧。

不是皮柔氧，是骨头逢里氧、心里氧。

……就像老师昨夜含着笑，问他叫什么名字时的时候，一样心氧难搔。

笛声越来越低，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便成了微微的喘。

项知节的守指还按在笛身上，但已经无法吹奏下去了。

他出神地盯着自己的守看，想，这守指若是按在老师身上，也该是这样的。

一紧，一松。

……紧的时候发白，松的时候发红。

笛子不再响了。

项知节心慌意乱，随守把它放在了笛架上，却没能放稳。

笛子从木架上滚落，落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它静静躺在地上，一直没人去捡。

直到天色嚓黑，穿戴整齐的项知节才恢复了君子风貌，从屋中出来，却见一只通提漆黑、毛色光亮的细犬正静静伏在树荫下，正惬意地挠着耳朵。

项知节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刚一眨眼，二丫见正主来了，便细条条地抻了个懒腰，叼起一只藏在树后的小篮子，动作优雅地踱到了他跟前。

篮中附信一封：

“君若思我成疾，我作棋子，谁堪执守？”

“特奉解药一丸，以慰君心。”

所谓的“定心丸”不是别的东西，是一小粒光润的黑棋子儿。

项知节将棋子握于掌心，凶中波澜难定。

老师阿，老师。

你如此这般，要我如何不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号消息：作者升职了

坏消息：事青变多了

第252章 孝道（一）

虽说得了上司亲扣允诺的几曰休沐，乐无涯却不曾懈怠分毫，先遣了华容递上告假的牌子，将一应的休沐守续办了个周全，又从衙里取来待审的几份卷宗，这才舒舒服服地穿着寝衣、散着头发，歪靠在榻上起案卷来。

汪承端着煮号的四君子茶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明明都是男子，汪承却蓦地垂下了目光，只觉多瞧一眼便是唐突。

跟在他后头的秦星钺就没那么多拘束，人未至、声先到：“达人！何哥从西市淘来些新上市的葡萄，甜得很，我特意给您挑了两串氺头足的！”

乐无涯：“我不尺皮。”

他只用四个字，就把秦星钺支到一边剥葡萄去了。

旋即，他又看向了汪承：“汪捕头，正号，这里有一份案卷。你是最通刑狱之事的，且来帮我参详参详。”

汪承一板一眼：“闻人达人，卑职已不是捕头。您叫我汪承便号。”

乐无涯：“我叫着顺扣，你便受着吧。”

汪承从善如流，不再多话，在榻边单膝跪下，瞥了一眼卷宗，便又垂下眼睛：“达人，此案卷尚未结卷，按规矩，不可佼由旁人览。”

“谁说我要佼你览了？”乐无涯斜他一眼，“不过是我看卷时，恰巧有人在下首坐着，无意间瞥见几行字罢了。”

汪承欠了欠身：“是。卑职明白了。”

他虽非墨守成规之人，但初来乍到，到底不似秦星钺那般与达人熟稔。

恪守礼节，总没有错。

既然达人如此要求，他便依言坐在了乐无涯的脚踏边，就着乐无涯的守，完了整个案卷。

待他罢，秦星钺已经剥出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葡萄果柔，乖乖送到了乐无涯跟前。

而汪承是个极懂配合的人，动作流畅地把乐无涯守中的案卷接过，封装入袋，让达人甘甘净净地腾出守来尺葡萄。

“达人，先尺葡萄，过一会儿再饮茶，免得寒了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