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又起来一阵笑,孕妇有些尴尬地跟孟惊雁说:“太不懂事了,对不起啊。”
孟惊雁倒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但是有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就只是笑着摇摇头。
这时候车又靠站了,是个换乘枢纽,一大堆乘客呼啦呼啦下去,又有一大堆乘客呼啦呼啦上来,孟惊雁和聂还林就被新上来的乘客挤到了车厢的后一半。
车又开动起来,公交的后排明显要晃动得厉害一些,味道也浓,有个小婴儿还在扯着嗓子哭闹不止。孟惊雁内心再沧桑,身子也是过了二十多年金贵生活的少爷身子,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张嘴都能把胃给吐出来。偏偏这地方还不好打车,更别说共享单车,下了车他们也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只能这么干挨着。
孟惊雁看着车窗外一片一片开发中的楼盘,又想到那个阴暗破败的地下室,心情一下就滑到了谷底。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脆弱,他的确是前途未卜,也的确是债台高筑,但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什么人对世事艰难就不能越来越适应呢?
孟惊雁垂着头,不由自主地把拉环越拽越紧。突然一只手捞过来,把他扣进了一个怀抱。那个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甜橙香气,让他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不是认识了一年两年的熟悉,也不是朝夕相对的熟悉,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宿命感,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港湾。
“靠一会儿,很快就好了。”聂还林低沉的声音落在孟惊雁的耳畔,就像是一句抚慰的咒语。
孟惊雁为自己的软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额头抵着聂还林的肩膀,眼睛突如其来的一阵酸,眼泪就洇进了聂还林的长开衫。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反正别人看不见。
聂还林的确没骗他,等到下车的时候孟惊雁已经感觉好多了,冷冽的空气扑过来,他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残余的眩晕感几乎就迅速消退干净了。
出租屋倒是离着公交站不远,那一站有个中学,附近的房区基本上都是用来出租给学生或者家长的,因为开发商后期资源不足,很多楼房都烂尾了,剩下的也都层数不多,最高的也就六层,看上去物业和治安也很一般,小区里的草坪看上去至少有几年没人整理过了,高高矮矮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
孟惊雁按着房源网上的指示很快找到了地下室所在的门栋,房东就住在三楼,接了电话说马上来,却迟迟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