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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离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见他了,没想到两年之后,却在皇太后召开的百花宴上再度与少年重逢,也是在这时候,她终于知道,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国朝新君欧阳延。

    更叫她欢喜的是,百花宴结束没多久,她被选为皇后,正位中宫,她将是欧阳延明媒正娶的妻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对于未来的婚姻生活,杜若离有着无限畅想,但冰冷的现实很快就将她的幻想击得粉碎。

    立后的同时伴随着选妃,出身太后母家的淑妃、出身书香门第的贤妃、藩国进献的公主,还有数不清的小家碧玉……

    她以为自己是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人,然而她只是帮助皇帝侍弄后花园的卑贱花仆罢了。

    这些只会叫杜若离心绪低沉,而真正将她击垮的,是皇帝隐藏在敬重之后的敷衍与冷漠,是他应付了事的寒暄与每月点卯似的勉强亲近。

    皇帝诚然掩饰的很好,然而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杜若离又怎么会看不出?

    淑妃跋扈,依仗出身,并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贤妃得宠,身体娇弱,得了皇帝特许,不必往椒房殿向皇后请安,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两妃如此,其余宫嫔又如何能心服。

    这些事情皇帝一句话就能解决,可他偏偏不置一词,至于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故意为之,都不重要了。

    真相总是会叫人伤心的。

    杜若离也是高门贵女,如何受得了六宫有意无意的轻慢,硬着心弹压了两次,却被皇太后传召过去厉声呵斥。

    “你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中宫,最应该做的就是为陛下拣选贤女、早诞皇嗣,好歹也是太尉府上的千金,母族也有皇家血统,怎么一股小家子气,这样尖酸悍妒、不能容人?这等家教,哀家实在不敢恭维!什么事情都大不过陛下的子嗣,皇后,你知道吗?!”

    皇太后说的毫不留情,又不曾屏退左右,更有甚至,淑妃此时正侍奉在皇太后身边,亲亲热热的给姑母揉肩捶背:“皇后只是一时糊涂,没什么坏心的,母后就别跟她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天下人指责皇后不孝?表哥知道了,怕也要生气的。”

    被婆母呵斥如仆婢,尤其又是在妾侍面前,杜若离心中酸涩难言,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低声称罪。

    皇太后冷眼旁观,又训斥了几句,方才令她退下。

    皇帝之所以娶她,原本就是为了杜太尉手中的兵权,这两年边疆无事,太尉渐老,新锐将领逐渐可以独当一面,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皇太后的斥责只是开始,接下来,杜若离的生活真正难过起来。

    此前皇帝还肯与她虚与委蛇,虽说不曾维护皇后的颜面、捍卫中宫威仪,但每月初一、十五总会往椒房殿过夜,宫权也都由皇后掌控,而自从皇后被太后训斥之后,皇帝便不再有心维持平和的假面,不仅数月不曾踏足椒房殿,半年之后,又以皇后体弱多病为由夺取宫权,令淑妃与贤妃共同协理六宫之事。

    不需要任何人来告知,杜若离自己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皇后之位的风雨飘摇。

    就在今日傍晚时分,宣室殿的内侍前来净道,清扫冷落已久的椒房殿,皇帝今晚要过来。

    杜若离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帝是来重修旧好的,若真是如此,他早就来了,何必使人早早来此通传,又嫌恶椒房殿久不接驾,或有凋敝,专程令人前来布置?

    无非是又一次的羞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