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还有颜面朝她发脾气呢。
可要真是什么都不说,皇帝又觉得憋屈。
凭什么啊。
他的欢喜与盼望,他的忐忑与希冀,他的小皇子,他的阿宣,一切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回忆,杜若离什么都不知道。
他硬逼着自己平静下去,但眼泪仍旧不受控制的流。
终于,芈秋叹一口气,戳破了他的强装平静:“要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哭的还少吗?”
皇帝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起初知道有了身孕的时候,我还觉得格外别扭,一点都不喜欢它,可是不知怎么,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虽然还没生下来,但我心里有种预感,这一定是个男孩子,一定是!”
“我给他取名叫阿宣,天子宣室,他是嫡长子,合该配这样尊贵的名字。”
“因为他,我近来总觉得不舒服,早起会吐,腰也疼,时不时的反胃恶心,从前喜欢的菜式也不能吃了。”
“但是我愿意的。”
“母亲说再过两个月,阿宣就会动了,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真的好期待啊。可是,可是我等不到了……”
芈秋默默听他说着,一言不发。
空间里边儿吕雉忍不住道:“真看不出来,他感情还挺充沛!”
“嗨,”武则天摇头道:“男人都这样,伤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轻描淡写,伤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重拳出击。”
萧绰嘿嘿笑了两声:“你现在递给他纸笔,《悲伤逆流成河》他都能写出来!”
芈秋忍着没笑出声,略微过了几瞬,方才迟疑着问他:“贤妃那边,你想怎么处置?”
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浓烈至极的恨色,又掺杂了几分恼怒。
毕竟贤妃是他宠了多年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度高居榜首,凌驾于诸多后妃之上,现在亲身试验之后却发现她毒如蛇蝎、豺狼之性,未免也太打脸了。
皇帝下意识的觑了一眼芈秋神情,见她似乎无意嘲讽自己,略松口气,却不曾如先前那般下令将靖国公府满门抄斩,而是在短暂的细思之后,冷笑出声:“当日朕执意要贤妃入宫,母后不允,道是她不孝不悌,在府中时便与嫡母不睦,不可选充宫闱,奈何朕被她的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竟是一意孤行……”
芈秋心说真是男人两片嘴,横竖都有理,当初不是你自己说贤妃可怜,在靖国公府被悍妒蛮横的靖国公夫人欺负吗?
现在又变成贤妃不孝不悌了。
她暗中翻个白眼,听皇帝继续道:“她侍奉朕多年,朕自问也是了解她的,若真是将靖国公府满门抄斩,只怕她反倒快意!不必问罪靖国公府,只以其生母教女不善为由将其赐死,至于她一心扶持的好弟弟,也从国子监革名,叫靖国公府清理门户!告诉淑妃,别叫她死了,就算是死,也等她知道了靖国公府里的变故之后再死,朕能叫她鸡犬升天,当然能叫她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