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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希柳离开了半个时辰,便带着皇长子匆匆赶赴到寿康宫:“妾身及皇长子性命,乃至于国朝的万里江山,都只在太后一念之间了!”
皇长子已经满周岁了,父亲英俊,母亲更是绝色佳人,饶是年岁尚小,也仍旧能看出来日成年后丰神俊朗的影子来。
从前文希柳是最得天子宠爱的贵妃,中宫失宠,皇后都要逊色他的生母一射之地,更别说他又是皇帝的长子,真正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一向疼爱他的父皇忽然间冷了脸,紧接着废黜了母妃的名位,他年纪尚幼,心智并不足以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乳母和保母们的心不在焉,以及侍从们的惶恐与笼罩在玉英殿上空的阴云……
他只是小,并不是傻。
太后从前也是真心疼爱皇长子的——唯一的孙儿呢。
此时再见,看他小脸上奶膘都消下去几分,眉眼间依稀有着皇帝的影子,一时悲恸交加,潸然泪下,搂住他小小的身子更咽出声:“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舍下了我们孤儿寡母——”
她这么一哭,淑妃跟文希柳也跟着掉了眼泪,年幼的皇长子被几人的情绪带动着,懵懵懂懂的也跟着啼哭起来。
太后先前跟皇帝大吵的时候,是真的烦他,但是再怎么烦也不会想着叫他去死,那是她荣耀与权力的来源,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嫡亲骨肉。
现在再知道跟自己争执的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儿子早不知埋骨何方,数日前的那一面已经是永诀,又怎能不痛?
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体会过这等滋味的人,又如何能了解她的伤心!
一群人哭了许久,方才勉强停住,而被太后拥在怀里的皇长子,早已经耐不住疲惫睡了下去。
这时候文希柳没再阻拦,直接示意乳母将皇长子抱到内殿去歇息,等太后遣散了无关人等之后,她开门见山道:“妾身先前所说的,太后娘娘作何准备?”
太后早已经有过思忖:“宗室倒还简单,哀家若是称病,传将出去之后,宗室必得来人探望,至于朝中重臣,怕就难了……”
内宫不得干政,这是历代□□的铁律,本朝也不例外,太后作为天子的生母,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还往朝堂上伸手,岂不惹人忌讳?
更别说此时正值承恩公府犯了事,天子将太后母家下狱问罪,便更不好请人过来了。
文希柳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当下莞尔道:“妾身倒是有个法子,却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