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起身搀扶她:“你我本就是至亲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又惦记着白绢上提及的前世之事,提点她道:“近来天气变幻,风雨不定,皇长子年幼,姐姐更得仔细顾看,切切不要有所疏漏。”
韩元嘉听她意有所指,心下悚然:“妹妹,福哥儿他……”
武则天低声道:“近来宫中的风向不太对。福哥儿是当今唯一的子嗣,你我又同出自定襄王府,若福哥儿有了意外,我又有了身孕——”
打从皇帝册封嫡妹为皇后起,韩元嘉便冷了心,所在意的不过只是儿子福哥儿罢了,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却叫她怎么活下去?
嫡妹的性格,她向来了解,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韩元嘉到底并非胆小怯懦之人,她以侧妃的身份执掌端王府数年,入宫之后也是独一无二的贵妃,只要事先有所戒备,她不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了福哥儿!
武则天又留她说了几句话,韩元嘉方才起身告辞,仔仔细细的将翊坤宫的内侍和宫人们梳理一遍,又着人仔细探查各宫动静,终于寻到了几分端倪。
延禧宫的康妃近来时常有些小动作,顺藤摸瓜,一直摸到了她的陪嫁丫鬟碧玺身上……
韩元嘉没有急于出手,默不作声的观察了几天,终于在碧玺在福哥儿饮食里动手的时候来了个人赃并获,紧接着就带了人证物证往长春宫去请皇后做主。
武则天当场就下令拿了康妃过来,继而封宫彻查,得到口供之后把人往皇帝面前一送,康妃直接打出了gg。
谋害皇长子,又意图陷害贵妃和皇后,这两点直接戳到了皇帝的心窝上,康妃毫无疑问的被赐死了,事后又对皇后和贵妃多有抚恤。
长春宫内,韩元嘉坐在暖炕上用小锤子敲核桃,脸上隐约透出几分苦涩:“碧玺跟了我那么多年,没成想最后勾结外人害我的也是她,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等武则天出声,她便给出了答案:“从前在王府时,旁人都将身边的婢女推出去固宠,开脸叫做了通房,独我不肯。我自己做小,是没法子,叫我用婢女去留人,自己躲出去叫他们在我屋里成事,我做不出来。”
“我怀福哥儿的时候,王爷也会去看我,只是从不留下过夜,她那时候便主动想帮着伺候,我不忍心叫她陪我在府里苦熬,还想着以后给一副嫁妆叫做个正房娘子,没成想她觉得我挡了她的路,那时候就开始恨我了……”
韩元嘉将剥出来的核桃仁搁进旁边碟子里,继续道:“这心思被康妃看出来,就在背地里撺掇她,说我不用她,是因为心有底气,我有儿子呢,无论什么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她就起了心思,觉得若是福哥儿没了,我失了依仗,就得推人出去争宠,于情于理,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武则天坐在对面描红,空暇时候抬眼看她:“可我看姐姐神色,仿佛并不十分恨她。”
“说不恨是假的,只是或多或少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