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琴,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保护般地把它拉到了自己怀里。
这个动作挑断了霍兆宁脑子里绷得过紧的那根弦,他瞳孔紧缩,剧烈地呼吸着,却好像吸不进半点氧气。
我要偿命了。他想。
可我偿不起。
剧烈但熟悉的眩晕感袭来,霍兆宁知道这是重生的前兆,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砸向青年护在怀里的琴。
至少……至少要避开……
霍兆宁咬牙,垂落的手再次叩响扳机,子弹穿过自己的小腿,他趔趄地倒向另一个方向,失去了意识。
“卡!”
整部电影最重要的片段之一一条过,裴导喊“卡”的声音都带着畅快。
程郁没有起身,听见打板后他立刻抬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刚刚的血包里的假血浆不慎流进了眼睛,几乎瞬间,眼眶里就传来了刺痛感,但这种血浆也只是有些刺激,不至于真的伤害到眼睛,程郁便忍着,任由火烧火燎的感觉在眼底蔓延。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叫期期帮他冲洗眼睛,余光便看见倒在身边的谌轲立刻翻身,几乎是扑到他身前握住了他马上要揉眼睛的手。
“拿瓶清水!”谌轲头也不回地喊。
他在大众面前从未如此失态过,以至于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
谌轲猛地回头,目光里还带着些霍兆宁动手时的狠厉:“都聋了是吗!”
工作人员这才顿时慌乱地找水。
“……噗。”谌轲忽然听见耳侧传来一声轻笑,他低头,看见程郁一只眼睛被血浆糊住睁不开,另一只眼睛却依然定定地看着他,弧度微弯,像是在笑。
“好凶啊,谌老师。”
谌轲下意识攥了一下手里程郁的手腕,哑声道:“……别揉眼睛,手上有灰。”
程郁伸出另一只手,拽上谌轲垂落的衣摆,眼睛不断传来的刺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谌轲却依然稳稳地半跪着,仿佛是永远都不会倒塌的立柱。
“抱歉。”谌轲干涩地开口,“我刚刚应该喊停……”
“你不会。”程郁动了动被谌轲攥住的手腕,声音因为疼痛有些飘忽,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因为你信我,对不对?”
谌轲默然。
确实。他相信程郁自己的判断,因为程郁没有喊停,所以他也会配合着他,将这场戏演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