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扁了扁嘴。
“小哭包,”顾俞道,“这几天带的纸巾都用完了,不可以再哭。”
陶嘉:“……”
话虽然有点凶,但顾俞的神情非常温柔,陶嘉扭头看他的脸,突然想起以前顾俞貌似也不是这个样子。
在两人在一起之前,顾俞都是邻居口中的天之骄子,学校里的风云人员,还是论坛里传说中的人形自走制冷机。
直到那一天,陶嘉偷偷把电闸关掉,然后趁着顾俞推门进来的时候,一把扑上去亲他。
椭圆窗外的景色渐渐向下消褪,机身没入模糊的云团里。顾俞转过眼,就看见陶嘉满脸通红,正泄愤似的捏着日记本折磨。
“……”顾俞问:“怎么了?”
陶嘉一僵,抿紧唇没有说话,只是打开日记,闷闷道:“我要开始写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强调:“你不可以偷看。”
顾俞觉得有点好笑,也不去打扰陶嘉,只是说:“可以把要提醒自己牢记的事情写在最前面。”
陶嘉采取了他这个实用的建议,然而在提起笔的时候,又犹犹豫豫地停住了。
要写什么呢?感觉要写的东西有那——么多。
以陶嘉的性格,他甚至想要把今天起床刷牙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
顾俞牵住他手的温度有些凉,天空下的细雪灰扑扑不好看,上飞机的时候有个不礼貌的大叔撞了他一下,把他撞进了顾俞干净的怀抱里。
陶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白的日记本,握着笔的手渐渐攥紧。
这么多需要记住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呢?
这一小本笔记本,又怎么足够记下那么多事情。
陶嘉这时候甚至开始讨厌这个本子,因为有它的存在,更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上面的记录都是自己丢失的东西。
“……”良久后,陶嘉垂下手,慢吞吞地把笔帽盖回去:“不写了。”
顾俞察觉到他的情绪,侧过头问:“怎么了?”
陶嘉合上本子,不愿意让顾俞发现自己酸涩的眼圈,于是遮掩似的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不想写了。没写就当作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就不会惋惜。也不用使劲去回忆根本找不到的内容。
右手背一热,是被人轻轻握住了,陶嘉别着头,脖子有点酸,但还是听得清顾俞的声音:“土土,不要勉强自己。”
陶嘉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把那股酸劲憋回去,才去看顾俞,开口时嗓子带着哑意:“哥哥……”
“外面的星星很好看,”顾俞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带着安抚的力量,“把它记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