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客栈,他就得拿湿布把泥点子给清理掉,如此两天后,再有耐心也浮躁了起来。
狠狠地捏了一下怀里的小盒子,他把毛茸茸的围巾往上拉了拉,捂住了口鼻,再次迈脚。
走了不到十步,右边树林里传来一声年轻女人的尖叫:“春月!”
脚下一滑,赵则年双臂伸展勉强稳住身体,摸了一把额头,居然惊出一身汗。
他愤怒地扭头看去,树林不算茂密,林中不比道上,积雪看似一点儿未化,留下了明显的马车足迹。
这几天积攒的怒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赵则年从树枝上踏过,抖掉几点积雪,安安稳稳地落到一处薄雪山丘上,即被眼前一幕惊呆:失控的马车在前面狂奔,后面有一男一女在拼命地追!
那刚才吓了他一跳的尖叫声,就是后面那女人发出来的。
这一片地势平坦,没有山峰,也没有丘陵,那马车照这么跑下去,无非就是翻车,或者撞到树上去。
赵则年刚受了惊吓,毫无相帮之意,立在那儿冷眼旁观。
那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年纪绝对大不过赵则年,女人身穿淡黄色棉袄,外套金黄红边小坎肩,踩着一双深褐色的棉靴,男人看衣服布料和款式,应是小厮之类的下人。
而且,女人的体力看起来还比男人强一些,那小厮追了一段开始气喘吁吁,姑娘却一边喘一边追,毫不放弃。
“春月,春月!”她一边跑,一边喊。
赵则年忙去看马车,刚才没注意,没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
那也是个年轻的姑娘,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框,一脸惊恐,看着后面追的人,想哭却不敢哭,处在崩溃边缘。
“春月,你抓紧了!千万别放开啊!”姑娘一边跑一边叮嘱。
马车碾过几个凸起的土丘,开始剧烈地左摇右晃,车上的姑娘连带着被晃得来回摇晃,手也快抓不住了。
赵则年叹口气,他并非良善之人,可要看着一个弱女子在他面前死去,却也办不到。
他把怀中的小盒子又往深处塞了塞,确定它不会掉,才脚下一点掠到空中,落到马车必经之地,在马狂奔到他面前时,一道掌风挥出!
那马的头往后扬了一下,他又在它四肢有腾空之势前,先用力抓住缰绳,狠狠地往下一拽,迫使马低下头去!
马车戛然而止!
“呼……呼——”那姑娘喘着气追上来,先趴到窗框上朝里看:“春月,春月?你怎么样了?”
马车里默了好一会儿,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二、二小姐……呜呜……”
那位二小姐重重地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