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卫郎是正七品,以楚驭的身份来说,倒不算什么殊荣。但持带兵刃的近侍,非得是极亲近之人才可。本朝开国以来,御带定数不过六人,这个恩典可比什么赏赐都重的多。
楚驭虽跪谢圣恩,面上却是平平无常,未见喜色,只道:“那臣便即刻回府交代一番。”
燕帝想起先前御林卫所报之事,不禁莞尔,估摸着他是被元景缠烦了,想要躲个清静,颔首道:“去吧。”
刘林躬身目送楚驭离去,回来时见燕帝尤是出神,担忧地叫了一声,很知他心意地说:“这位世子脾气真是不小,难怪神武将军说他不好管。”
燕帝心不在焉地应道:“倒也不失坦荡,比他老子那时强些。”他抚了抚那本破了页的图鉴,似乎十分心疼。
刘林道:“陛下,要么召画师们再为您按原样重制一本?”
燕帝摇摇头,理平了卷曲的页脚,递给他,示意他拿去找人修整:“看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到底东西还是用顺了的好。”他打了个哈欠,倦意涌到脸上,刘林忙上去搀扶他。临睡前,燕帝又道:“明日叫景儿去他府上送旨吧,免得他醒了看不见人,又闹起来。”说到这里,自嘲般一笑:“说起来也是朕的疏忽,景儿早已到了能望人听声的年纪,朕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实在不应该。”
刘林柔声道:“天下父母皆是如此,陛下心疼太子,看他永远都是孩子。”
燕帝笑笑,眼中似有担忧,自语道:“寻常人家也就罢了,他可不能永远是孩子。”
这一夜元景睡得十分安稳,第二日醒得早,打了个滚,下意识摸到旁边,不想却是空空如也。他揉着眼睛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问之下方知,楚驭昨晚哄他睡下后便出了宫。果然心情不悦,当即要闹。
小柳在他开口前,飞快地将燕帝的话转述与他知道。元景尤是不太信,睁大眼睛问:“当真?”小柳忙道:“千真万确。”
元景半信半疑道:“大哥也答应了?”
小柳趁他老实了,麻利地伺候他更衣:“是,世子说回府交代下便来。”
元景这才心满意足了,一拍手,连衣服也不要人穿了,自己夺过袜子便往脚上套。他甚少做这些琐事,袜子是穿上了,但层层叠叠的衣服却无从下手。结果越急越乱,最后还是小柳哄着他,替他穿戴整齐的。
早上忙了一场,未出宫门元景便已热的小脸发红,因而斗篷也不肯系,晨光初明之时,他带着一身寒雪清气,扑到了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