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一只手悄然垂下,过了一会儿,才朝他望去。楚驭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从前看我的时候,眼睛都是在笑的,来,对我再笑一下。”
元景被他抓着手往胸口按,只觉其力之大,是恨不能将心挖出来一般,他不自在地把手往回抽:“我笑不出来。”
楚驭听了这话,却是一笑:“大半年了,这还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实话。”
元景冷冷道:“你不信我,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假的。”
楚驭坐直了些,看了元景片刻,讽笑了一声:“你叫我怎么信你?自打你从北疆回来,一直闹个没完,你跟我吵架、叫人来抓我,我都忍了。你心里不痛快,只管对我发脾气便是,我不怪你。可你呢,凭我怎么待你好,你要么是虚情假意的防着我,要不就是冷冷淡淡的不理人。我每天晚上抱着你睡觉,只要稍稍放开一点,你立刻就躲到里面去了,你说你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抓起他的手,吓唬般咬了一口。元景有些恼羞成怒,用力将手抽了出来,指尖落地,摸到一根尖锐之物,忙悄悄卷到手心里。
楚驭全无防备,将他抱得更紧了,怅然道:“自从先帝归天,你整日里郁郁寡欢,我想尽办法哄你高兴也没用。后来赫齐那小子一过来,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跟他说笑了一整晚,就连他要亲你,你也让他亲了。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当时心里就像起了一团火似的,真想把他给剁碎了。你叫你的人送他回去,是不是怕我这么做?你用不着如此,好不容易把你的心挽回了些,我怎么敢让你有机会再恨上我!你珍惜那朵花,我也叫人重做了送给你,其实我每天看着,心里都恨得要命,只是因为你喜欢,也只能忍了。你仗着我疼你,当着我的面睹物思人,还他飞雁传书,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元景冷笑了一声,索性闭目不语。
楚驭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怪我,为着那些事,我哄了你多少回?早知道你脾气这么大,以前真该对你好一点。这样你想一想从前的情分,也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他眼睛有些泛红,低着元景的额头,声音更温柔了:“你知不知道大哥有多喜欢你?我真是……喜欢的都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了。你要什么,我都肯替你做。你要当进取之君,英伟之主,我就替你去开疆辟土,上阵杀敌。你要立后生子,给大燕列祖列宗一个交代,我也可以忍。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你难过了,等我回来,如果你非要如此,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可你呢?”他声音陡然一抬,眼神也凶狠起来:“前一晚才对我示好献媚,我一走,你就跟别人睡到了一起!同别人在一起就这么快活?我陪了你这么多年,抵不过人家陪你几日!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对我下这个狠手,还是说,你当真不喜欢我了?”
元景心里阵阵发凉,他眼中已渗出泪水,尤是冷笑道:“朕是皇帝,立后生子,延续国祚是理所当然的事,凭什么要你同意?你说你喜欢我,你的喜欢就是动辄欺骗,肆意凌.辱么!”说到急处,指尖都在发颤,他用尽全部毅力,才没亮出手中那枚小小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