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心头闷闷一痛,一时众人围上前来与他闲聊,也没什么应付的心情,敷衍着应了几句便罢了。不一时马参军请他进城,元景自居末位,退到一旁,打算跟在他们后面进去。不想楚驭径自走到他面前,毫不避讳地望向自己。元景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头皮发紧,下意识将还没来得及走开的小舞姬挡在身后。
不想楚驭目光都没动一下,几乎就是定在自己身上,一开口,语气也是格外温柔:“我能安心在阵前厮杀搏命,全赖你为我坐镇后方,还是请小公子先进城吧。”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甚至还微微弯腰看他,好像在哄小孩子一般。楚驭身后的亲随都是听过那些传言的,见状皆有些揶揄之色。元景隔着面具瞪了他一眼,口中道:“属下身份卑微,不敢……”话说到一半,已被楚驭捉住了手,带着往城里去。乌什图在一旁看了,也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开窍了。”
元景藏锋敛锷一年有余,如今骤然被推到人前,心中多有不快。他碍着众人的面,虽不曾大张旗鼓的发脾气,但这一路走的也不怎么老实,几次三番都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去,可恨楚驭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笑谈间便将他的抗拒化解了。
马参军已命人摆酒设宴,奏歌行舞。楚驭自是高坐首席,元景本在七八席之后,适才马参军见他二人相处暧昧,临时改了坐席,将他安置在楚驭身边,又对楚驭道:“这些日子贵使为守关之事忙进忙出,颇为辛苦,也是王爷慧眼识人,送来这么一员得力干将,才保扶桑关多日太平。”
楚驭眼中尽是笑意,命人斟了一杯酒,送到他座前:“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敬你。”
元景满心不愿,生硬道:“幸不辱命。”端起酒杯,在唇边碰了一碰,几乎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放下了。楚驭浑不在意,一杯饮尽,便自去与别人说话。
楚瞻在对面瞧得真切,他有意要下一下元景的威风,亲自捧了两个赤金海碗过来,也要向他敬酒。海碗中盛的是五十年的高粱酒,辛辣无比,劲道非凡。元景早起便没怎么吃东西,适才喝了点酒,便觉得胃似烧了起来。他一见那酒便觉不好,再一抬头,看到楚瞻那副邪里邪气的笑容,心中更是大为不快。端过来喝了一口,冷淡道:“将军抬爱了。”
楚瞻瞧着他几乎没少的酒碗,亮了亮碗底,似笑非笑道:“听说小公子平日饮酒甚为豪爽,从前不知陪多少人喝过,为何对着咱们,就这么不爽利?”
元景听他说话不干不净,知道他就是来找不痛快的,厌憎地皱了皱眉,冷淡道:“将军说笑了,那都是些谣传罢了,做不得数。”见他还看着自己,心知不把他打发走是不行了,端着酒碗的手紧了一紧,正待饮尽,忽然斜伸来一只手,夺过他的酒碗。楚驭沉着脸一口喝罢,不轻不重地将酒碗拍在桌上,道:“他不胜酒力,你自去找别人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