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一跃上前,挡住了他的刀:“王爷小心。”乌什图喝道:“乌善!”掌劲一动,劈手将佩刀从他手里夺下,他一巴掌甩到乌善脸上:“你疯了!”
乌善立之不稳,摔倒在地,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悲切大哭:“我怎么会相信你们,我怎么会把他交给你!”恨到极处,胸腔中腥气上涌,一口热血喷出。乌什图脸色一变,冲上前去:“阿善!”热那吉略通医术,草草替他把了下脉,道:“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
乌什图也未料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铁青着脸,示意随从将弟弟带下去,转身之时,见楚驭站在众人身后,脸色比阿善还要差上几分,也没什么安慰的心情,匆匆道:“我弟弟一时糊涂,我替他向你赔不是,我先带他回去,明日再商量怎么找人。”
其时天色已晚,主帅心情不佳,众人自然也不敢提庆功欢宴之事,热那吉带将士们下去歇气,楚驭离开人群,漫无目的地在王宫中行走。饶是知道乌什图引自己回来多半是缓兵之计,可一想到元景或许如他所说,就好好的在这里,还是经不住诱惑,随他回来了。如今期盼落空,心中的失落又一次涌出,简直比当日知他失踪之时还要煎熬。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座馨香四溢,精巧华美的殿宇前,只觉此间香气异常熟悉,呆立了片刻,心头剧烈一跳,忽然想起来这香气是谁身上的了。踏入殿门之时,他仍有一丝期许,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花窗下风铃叮铃作响之声。
这里装饰的与延福殿全然不同,置身其中,全无半点旧时景象,住在这里的人大概是打定主意,要与过去决裂,楚驭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百宝阁中那枚令牌上。这令牌是自己临走前送给他的,俨然遭到过极粗暴的对待,彩穗长短不一,看着少了好几簇,令牌一角还被摔破了。他想起元景如今生起气来,脾气比从前坏得多,看见什么就砸什么,看人的眼神也像炸毛的小猫,放佛只要走近一步,便要伸爪子亮尖牙的伤人了。脑海中想起元景急怒时生动的模样,不由笑了一笑,笑意还未褪下,胸口便是一痛,像是那只小猫崽子忽然出现,在自己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咬了一口似的。
放下令牌时,手指碰到旁边那个没盖好的锦盒,盒盖半开,露出里面叠放着的许多药瓶来。楚驭皱了皱眉,仔细查验一番,发现这里装的全都是金疮药,大半都已用完。他心中一空,暗想道:“景儿先前受了伤不成?”
这个问题注定是想不到答案的。自他们重逢之后,楚驭几乎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他仰头倒在元景床上,只觉心中空荡荡的,他茫然地想:“那时候我怎么忍得住不去主动找他的?”摸得枕边有一枚香囊,放在鼻下轻轻一嗅,在一片幽香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隔天下午,他许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脑海昏沉发痛,下床时手足都有些木了。他见赤珠和方青神色古怪的站在床边,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又出什么事了?”
方青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才道:“回王爷,昨晚这老小子跟我过来寻您,您睡得太熟,怎么叫也没叫醒,他瞧着不对劲,便给您号了脉……”奉上一物,正是他日日悬在床头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