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里喝了酒,颊边还带着一抹绯红的熏意,长密的睫羽一动, 明珠之中的星光似被他牵入眼中,他微一抬眸,满目皆是春色。
空气中杀气一滞,窗外的寒风骤雪也似被这一眼化为春水。夜,终是静了下来。
燕帝仍是那副懒散的姿态,似笑非笑道:“将军武艺精进了,这回来的比上次快了点。”
楚岏玄衣带雪,眉目间也似染着深深的寒意:“机关,杀手,毒烟,暗器,回回如此,你就不怕我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燕帝坐起来,紫色锦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衬得他肤如雪色,他促狭一笑:“这点阵仗都应付不来,你怕是老的不中用了,死就死了吧。”
楚岏眼里冷意愈冷,嗤道:“我死了,好便宜你在外头拈花惹草?”大步走到塌边,抬手便要将人抱起来。
燕帝用那具机弩匣子一挡,似有不悦:“急什么,东西带来了吗?
楚岏气息沉沉,俨然是个要发火的意思。燕帝视若无睹,半步不肯退让,一番僵持之后,楚岏错开视线,不耐烦地将怀中那柄短刀丢给他。
燕帝抚摸着刀上的花纹和宝石,轻轻叹了叹,又道:“那逆臣杀了么?”
楚岏冷淡道:“一族二百余人,皆已伏死。”回眸扫见他的神情,忍不住道:“待一个侍卫你倒是长情,死了快十年了,还心心念念记着为他报仇。”
燕帝道:“既做了我的人,我自然要为他做主。况且沈效也不是普通侍卫,他待我……”燕帝一笑止住。
楚岏背对着他坐在塌边,闭着眼睛不发一语。
燕帝带着一丝笑意:“又吃醋了?”
楚岏冷着脸不动,不防一只手搂到他肩上。只听燕帝道:“外面都说将军英雄盖世,难不成只有这点肚量,连死人的醋也要吃?”
楚岏尤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你有那份闲心挂念死人,却不知分半点到面前人身上。”
燕帝道:“如何不知?拦着将军的阵法,桩桩件件可都是我亲手布置的。将军既经过这一遭,便也该知道朕挂念你。况且我如今就在将军身边,将军又何必计较那些旧事。”见他不为所动,一笑撤了手,侧身躺回榻上:“先前将军着人送来的护身符,朕一直带着,昼夜不离身,将军想不想看看,朕把它藏在哪了?”
暖账内寂然无声,燕帝抬手一抛,带着幽幽香气的衣带悄然落在楚岏怀中。
窗上烛光轻轻摇曳,燕帝声音带了一丝魅惑般的哑意:“将军,天快要亮了,你打算在这坐一整夜么?”
这暗哑的声音像是启开什么的法宝,楚岏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转身压了过去。
云雨一夜未停。
伺候的宫人前来叩门时,他们还未分开,燕帝推了楚岏一把,又恢复到昨晚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起来吧,我儿子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