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与它玩了一晚,正是兴致正佳的时候,听得那一个“杀”字,整个人又急又恼,连笼子一起抱在怀里:“杀什么?这是我的老虎,谁敢杀它?”
楚驭道:“它已经会吃肉了,身上野性难驯,长大之后谁敢留它在你身边,宫中又不豢养这等猛兽,不杀又待如何?”
元景怒道:“我说不杀就不杀,长大了也是我的小老虎!”
楚驭见他受伤本就不高兴,又见他为了别的东西与自己置气,冷笑一声:“你跟这种猛兽走这么近,皇上岂能答允?到时候他要杀,你又能怎么样?”提了他手中的笼子,丢到一边,拉着他过去擦药。
今日的好气氛因此事烟消云散,上床时元景都背对着他,楚驭知道他在跟自己闹小脾气,看了他许久,欲将他抱过来的手已经一抬,又放了下来。只将床上唯一的被子丢到他身上,自己抱臂而睡,不去管了。这一夜却是怎么都睡不踏实,梦里都是元景抱着笼子,垂眸欲泣的表情。此时帐外秋雨已经停歇,寒风吹的耳边呼啸作响,楚驭吃不住冷,在睡梦中翻身去搂身边的小孩子,不想却摸了个空。忙起身查看,帐内帐外一片空荡,哪里还有元景的影子?再细细寻找,这才发现,连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虎笼也一并消失了。
楚驭暗骂了一声,隐约猜到了他的去向,拾起床边披风便出了门。
夜中无星无月,唯见巡逻的御林卫手中灯笼的光芒。他悄然避开旁人,往出围场的路而去。既出营地,步伐便由疾步变做狂奔。越往前,周遭越是漆黑的不见五指,想着这样的环境里,不知藏了多少野兽,心中的担忧便在无边的寂静中不断被放大。直到他看见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这才松了口气,反手解开披风系绳,负手立在原地。
元景低头而行,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当下还以为是什么鬼怪魍魉,吓得大叫了一声。楚驭扶着他的肩膀,免得他跌倒,心里恼的要命,语气却也不敢太凶:“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元景听见是他,拍了拍胸口,偏过头道:“我把它放到前面的山上了。”
楚驭晚上睡觉时已经有点后悔,小东西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自己随便一吓,他没准要难过许久。只是没想到他竟在意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心里浮起些许愧疚之感。他将披风系到元景身上,有些不自然地开了口:“你不是很喜欢么?放走了不心疼?”
元景低低道:“心疼,但它回去了,就没人会杀它了。”楚驭张了张口,喉头一阵涩然,不知该说什么。不想元景却仰头安慰起他来了:“大哥,我想过了,你说得对,等它长大了,就算父皇不杀它,也不会叫我去跟它玩了,与其让它孤零零地呆在宫里,不如回到山上更好。”
楚驭摸了摸他冰凉的脸,低沉道:“一只畜生而已,其实配不上殿下为它花这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