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即将手下影人派出,到顺安侯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想过不多时,影人却是铩羽而归,称侯府周围已伏有数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里面也是戒备重重,难以靠得太近。楚驭心中雪亮,知道这必定是燕帝派去的人。此番他送太子离京,除了建功,恐怕另有深意。元景不在,元惜失去庇佑,本是除了他的最好时机。只是他谨小慎微多年,如今觉察到危机,更是连门都不出了,很难抓到什么把柄。
楚驭想了几日,还没等他琢磨出法子,赤珠又跑过来讨嫌,他自请离开京城,也去保护太子。楚驭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方青一离开,无人日日给他塞些私藏好酒,他无事可做,无酒可等,自然呆不住。赤珠得方青指点,很知道怎么说服他,一张口,先将元景搬了出来。称渠犁近于西魏,九黎尚有一小支遗民隐居在那里,他此去也可以暗访一番,没准能找到解太子身上所中之蛊的办法。
楚驭听到西魏二字,拨云见日般想到一桩大事——太子中毒之时,元惜年纪尚轻,又一直养在宫里,根底党羽一概都没有,这种杀千百人而一味的蛊毒,绝不是他想找就能找的到的。燕帝当年怕也是因这点考量,才没对他赶尽杀绝。可若是他私下里勾结西魏,情况便大有不同了。
许是因国内争嫡之事未定,大燕攻打渠犁以来,西魏一直按兵不动。燕帝本还暗自庆幸,如今看来,或许另有一番缘由。
楚驭深思片刻,摸出一枚令牌,抛到赤珠怀中,语气森严道:“你即刻离京,去替我办件事情。”
元景自出京城起,便暴雨不止,道路泥泞,每日行不过二三十里。昨日一场冰雹来的急,砸伤了好些人。此刻他披着厚厚的裘衣坐在车中,听着外头寒风呼啸,车顶都被砸的咣咣作响,很有些惊惧,忍不住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车窗才开了一道缝,刺骨的寒风便涌了进来,疾风卷了枯叶,吹得人睁不开眼。
方青得了吩咐,一路上格外小心,生怕他磕了碰了的,回去无法交代。一听见声音就凑过来了:“殿下,这里风太大,您还是进去吧。”
话一出口,便被寒风撕的支离破碎。元景只好关上车窗,隔着一层厚毡问:“还有多远?”
方青看了看天色,估算道:“还得走个十几日。”
他们上路之后,又有捷报传来:渠犁四方守军已破其三,国灭只在眼前。照这个速度,只怕他们人未到,仗就打完了。当下一声苦笑,令他告知马统领,今日不赶路了,先去最近的驿馆休息。
饶是如此交代,他们赶到驿馆之时,天地间也已无一丝亮色。驿馆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飘摇,二十余名驿吏候在门前,诚惶诚恐的将太子迎了进去。元景枯坐一日,下车时腿都僵了,被曹如意扶着,跌跌撞撞往里去。随行的医官照例来给他请脉,御寒的汤药还没送上,他就支撑不住睡过去了。方青见他睡着了还不忘攥着自家公子送他的刀,叹了口气,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连同七八个御林卫守在门外。
长夜幽静,连雨也停了下来。他们行了一日,都有些困乏,曹如意年纪最小,一会儿功夫打了个好几个哈欠。方青见他困的直晃悠,低声道:“不如你先去睡一会儿,过两个时辰换班时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