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锋难以置信地看着元景:“你要……把我扮成殿下?”
元景狡黠一笑,道:“将军同魏太子交恶多年,对他的脾性习惯,想必是了如指掌,等你换上这层皮,料一时之间,他的人也看不出来,只是日后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全看将军自己的本事了。”他退了一步:“将军,朕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他转身便走,全不理会秦雁锋在身后大声呼喊谩骂的声音。曹如意跟在他身后,似乎还有些不解,待御驾入了宫门,才忍不住道:“陛下,那厮如此不识时务,你何必要帮他?”
元景先前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他淡淡道:“我们拿了魏国储君在手,总比杀一个将军有用。况且,扮成另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他装的越久,日后谎言被人戳破之时,他的臣民百姓就会越愤怒,魏国生变,便是大燕得利。”
楚驭离开之时,京中才下了一场春雨,他策马立在正阳门前,在满地碎花之中等了许久,眼见天色将晚,方青忍不住催促道:“将军,陛下已经派人来送过了,他自己不会来的,我们还是启程吧。”
楚驭又朝空荡荡的城楼上看了一眼,才道:“知道了。”在他身后,押着一辆罩了黑布的囚车,车中之人蜷身而睡,不发一语。
东风来了又去,引着他们走过彩楼欢门,走过楼桥市坊,夜幕彻底降临之时,终是将他们送出帝京这一城春色里。
长宁殿中灯烛明亮,元景坐在灯下,正对着一本奏折出神,直到曹如意悄然进来,才抬起头:“事办完了?”
曹如意此去一是监视楚驭离京,二才为办事。他见元景止口不提,料他不愿听那人的名字,很识时务的略了过去,双手奉上一道兵符:“殿前司指挥使仇存仪罔顾国法,侵地害命,罪证确凿,臣已将他送往大理寺,他一家七十余口,也已关押起来,只待大理寺卿定案后论罪。”
元景“嗯”了一声,凝神提笔,批阅起奏折。这上头所请,正是去年年末之时,京兆府尹不等上令下达,私自开仓赈济之事。如今元景重新执掌朝政,底下的人揣摩圣意,这才旧事重提。
曹如意窥见一个“赏”字,迟疑道:“陛下,此人也是当日楚驭的党羽之一。”
元景抬头看了他一眼:“朕知道。”然而落笔不见迟缓,及至盖上玺印,方才开口:“那些人都在猜,朕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朕若一味对他们赶尽杀绝,岂非叫他们看出来?况且有过重罚,有功却不赏,也不是明君所为。”他笑了一笑,眼中却有些肃杀之意:“朕就是要让他们猜不准摸不透,朕要他们时时警醒,事事谨慎,一辈子如履薄冰,再不敢再行差踏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