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宋山接他的话:“我的私藏。”
路拾萤颤颤巍巍:“您家里有矿吗?”
“没有。戴上手套,碰坏了赔钱。”
路拾萤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宋山的意思。他接过宋山递来的白手套时,心下一阵激荡:以宋山的本事,能进到这儿的,都是上而优的真品。
宋山径直走到墙边花梨木椅上坐下,放路拾萤如鱼得水一般在库房里撒欢。小朋友只在书中读过关于名作大家的记载,或者偶尔去博物馆得窥真迹掠影,今日实在是平生头一遭有机会近距离欣赏古董收藏,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
路拾萤失声叫道:“这是定窑釉滴粉春瓶?我以为这种成色的东西国内早就没有了!”
一会儿又“嗷”地一声跳脚:“这串太平元宝是真的吗?这……一二三四……宋先生你是不是认识什么盗墓贼?”
再一会儿又声音发虚:“这这……乌金砚?这个结构和线条也太漂亮了……我要是能用这样的砚……算了字丑和砚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腿终于软了:“这是董其昌真迹?不可能!那都是什么价格?虽然这一份开面不大,只是残迹扇面,但是……但是这个书体笔意,这个纸,这个印质和印泥用料……”
千言万语汇做一句:“卧槽?卧槽!”
宋山这才搭理他:“不准说脏话。”
路拾萤立刻打自己嘴:“呸呸呸。”
宋山失笑:“不至于。这里头好多东西,敬原当玩具摆弄大的。”
路拾萤说:“暴殄天物会天打雷劈……比如不长个子。”
宋山不以为然,端起茶碗吹了吹:“你要是愿意拜我,也可以如此。”
路拾萤一下闭嘴了。
就算是再不开窍的木脑袋,也知道宋山为什么特地把人带上来参观,何况是路拾萤这样的机灵鬼?这是□□裸的威逼利诱。
他的眼神终于舍得从一屋子宝贝身上挪开,顿了片刻,人直直走到宋山面前。屋里开着空调,路拾萤却出了一身汗:“宋先生为什么要收我?”
宋山一顿:“我师父传我两件事:一为书画,一为篆刻。书,你和敬原都不错,画,我也传给他。只有篆刻,没有传人。我不能断我师门的后。你送敬原的鸟文章,我看了。下刀论天赋,就三个字:‘敢’、‘准’、‘灵’。其它都能后天补拙。你恰巧灵气十足,我看得上。”
路拾萤说:“苏柏延苏老师……不是您的徒弟吗?”
话音一落,屋里忽然静下来。阴云密布,天色黢黑。路拾萤心想:完蛋,说错话了。再联想起那天苏柏延叫他送信一事,心中就大概猜到七八。
宋山眼睫微微一颤,轻笑一声:“敬原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