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头也未回:“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宋敬原立刻开始狡辩:“那个……昨晚我做了南瓜粥,结果一起吃坏肚子,都半夜才睡,今天早上就——”
可宋山打断他:“昨晚谁来了?”
宋敬原一怔,下意识想要替苏柏延隐瞒:“昨晚?没人啊。”
宋山这才转身,瞟了他一眼,手里捏着那枚书签。
宋敬原支支吾吾:“这是……博物馆的宣传工作做的到位,他们挨家挨户……”
“敬原。”宋山叹气,“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教的,他煮茶爱放多少水、爱煮多久、喜欢浓茶还是淡茶、茶汤要什么颜色……我都一清二楚。你还要和我说谎?”
宋山手边搁着一碗茶,已经凉了,是昨晚未喝完的。两人送走苏柏延,觉得太困,上楼就躺到床上,没来得及收拾碗具,更没想到宋山居然一大早就回到蓬山路。
因此露了马脚。
宋敬原只好说实话:“……书签是他带来的。师兄——不是……苏……他现在在博物馆上班。”
他嘴快,一下子把“师兄”二字说出来没有改口。宋山听见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到底没有责怪。他轻轻摩挲书签上那行诗,心神像是恍惚似的,半晌才问:“他来做什么?”
宋敬原没提肚口白,只说了古董商、董其昌书画的事情。
没想宋山霍然起身,不敢置信一般盯着宋敬原看:“他真是这么说的?有人给江博捐的残片?”
宋敬原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他几乎从未见过宋山失态如此,顿了片刻说:“是……是啊。董其昌是松江人,华庭画派,捐还给江都作收藏展示,不也是……魂归故里的好事吗?”
可宋山只是握紧了手中那枚木制书签,久久伫立,最后才自嘲般笑笑:“也是。”
宋敬原就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或许和苏柏延说的十数年前,肚口白的纠纷有关。可他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宋山身影似苍老十倍一般,一个人颓然上了楼。
宋敬原百思不得其解,窝在书房里写暑假作业也沉不下心。路拾萤正叼着毛笔,盘腿坐在案边思考宋山布置的分朱布白之事。
他似是倦了,往后一趟,倒在木头地板上,回过头来看宋敬原。于是宋敬原一低眼,就瞧见这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睛瞧自己。他方才一定偷吃了什么辣的东西,嘴唇莹莹发红,T恤还露出一截胸口,就像是勾人卧在他身上,拿毛笔誊抄诗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