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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得过荷赛奖的人,干嘛在乎个市级奖项啊?”隔着门板,盛时一边窸窸窣窣换着衣服,一边问道。

    “那不一样,这次颁奖是在大会堂里办,规格挺高。我爸比较在乎这个。”

    门里盛时一顿,“你爸?”

    “对啊,他老人家听说颁奖在大会堂,很想来的。我就找关系让他进来观礼。”门打开,盛时不自在地拽了拽领子。雾霾蓝的衬衫让他显得沉稳而文静,挺拔如白杨。

    和精英范儿的庄晏站在一起,“简直一对璧人。完美。”庄晏暗搓搓地自我陶醉。

    “我爸,村企做上来的嘛,你懂得,对这种在大会堂见见领导啊,领个奖啊,有种谜之狂热。”庄晏的目光满意地在盛时身上逡巡,“我又不像我哥那么出息,有这么个机会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就利用一下吧。”

    按照庄晏对他爹、万人敬仰的商业奇才庄修旺先生的描述,那是土得掉渣,但就是每一步都莫名其妙踏对了时代的节奏的神人。

    70年代末背着大队干部偷偷上街卖豆腐,80年代初养殖业兴起,老庄总趁秋收后挨家挨户收购玉米棒子倒卖给饲料厂;90年代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代理进口电子产品;两千年前后,客户拿不出钱来付货款,抵给他一块地,于是庄修旺先生“迫不得已”走上了盖房卖房的道路。从此一发不可收,勉为其难地成为了国内第一的旅游地产开发商。

    庄老先生生平最重视的头衔,就是房地产商会会长;生平最大梦想,就是亲自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生平对儿子最大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争取家里出个博士。

    多么朴素的愿望。

    被庄晏摔得稀碎。

    据楚云帆称,庄晏他哥太优秀了,可能是抢走了所有的优质基因,导致了庄晏全面走向了他哥的反面。大学毕业前,庄二公子发了狂地想去非洲当自由摄影师,跟爹妈闹别扭,还以不答辩不拿毕业证为要挟,气得他老子在金盆洗手二十年后再次举起了鸡毛掸子,狠狠揍了他一顿,派保镖押着他去答辩,这才避免了庄少爷肄业的惨剧。

    没想到工作几年,也有懂得心疼老子的一天。

    “中午一起跟我爸吃个饭?这次拿奖还是沾了你的光,老头子念叨好几天了,说想见见你。”庄晏一边换鞋一边说,“然后晚上跟龙哥他们聚餐?”

    “我?跟你爸一起吃饭?”盛时大感意外。

    “嗯?”庄晏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盛时换完鞋,揣着车钥匙站在一边等庄晏,“你怎么跟你爸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