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从头顶洒下,映照得盛时的脸色格外苍白。“对于我的理想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我们一直有分歧。
“不,我非常了解你的理想是什么,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施清远站起来,微微往前探身,“你想要什么?理性?中立?客观?公平?正义?这些东西靠什么实现?靠你像堂吉诃德一样拿长矛挑风车吗?”
“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赫斯特?默多克?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了,应当明白,支撑他们成为传媒巨头的,是资本,而不是什么可笑的新闻理想。小山,什么第四权力,什么无冕之王,话语权、舆论,这些东西依附的不是权力就是资本,而你还手握着一张王牌,就是我的感情。”
施清远压低声音,“别再折磨我了,你知道这是你的杀手锏。跟我回花城。”
习惯了发号施令,他已经太久没用这种恳求的态度说过话了,嗓音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我不想——”
“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盛时将手中盒子往施清远伸出的手中一塞,“我来还东西。”
施清远没接住。盒子噼啪反扣在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名牌西装、领带、钢笔、手表……散落了一桌子。
贵的东西就是好,即使沾上岁月的痕迹,也不显旧,只是沉淀出细碎的沧桑。
“——不想看你为了别人而失控。”施清远脸色铁青,但还是坚持把要说的话说完。他笑了笑,“我还真有点嫉妒庄晏,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没因为我失控过吧?”
“有的。”盛时淡淡道,“在你背叛我,落井下石的时候。”
“背叛?你管那叫背叛?那对于我而言只是自保!”施清远哼了一声,“如果那叫背叛,你就这么笃定庄晏不会背叛你?”
“我不管你想对庄晏做什么,最好都不要做。”
“你跟我回花城,我就放过他。”施清远开玩笑似地说,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跟你回花城,然后呢?你把我囚禁起来?”盛时冷然道,“除非你把我锁起来,不然脚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随时可以走。”
“你非要报东湾?你非要跟我过不去?你非要——”
盛时抬眸,讽道:“跟你过不去?我就做个报道而已,你怕什么?”
“我不怕。”施清远一哂,“你把庄家想得太好了——这事儿要是把庄晏拖下水,你怕不怕?”
盛时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在他身上打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转身要离开,施清远两三步就从办公桌后绕过来,一把揪住盛时前襟,将他抵在墙上。
“就这么喜欢他?就这么喜欢庄晏?”施清远竭力忍着暴怒,粗重的呼吸喷在盛时脸上,是他曾熟悉的那种烟草混合着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那我们那么多年算什么?啊?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