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柠顶着哭肿了的脸,走到门口,抓起电话,
“……”
“柠柠,”徐听眠的脸出现在电话屏幕上,“开一下门可以吗?”
“……”
???
纪柠瞬间把那电话给扔了,
转过身,背对着门。
傻愣了半天。
……
他怎么来了?
纪柠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小强的,昨天哭成那样,情绪崩溃如山洪,睡一觉,再难受,
却也仍然能像个正常人,完整思考。
甚至连神智错乱都没体会过。
她不禁又苦笑了一声,沿着门板滑下去蹲在了地上,是啊,为什么脑子还正常着,因为她会用吃东西来保护自己,所有一切的难过,都可以通过一顿吃来解决。
吃完了,再去吐掉,再吃、再吐。反反复复,直到自己吃累了,心情也麻木了。
徐听眠为什么要过来,
昨天她向他求救。
他是来救她的。
可是……
睡了一觉,纪柠情绪平复之余,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起来,她已经一个人太多年,用食物保护自己太多年,倘若突然有人要来拉她一把,让她从这个死结中走出来。
她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接受。
她真的有那个勇气,再去面对灰暗无光、情绪崩塌的荆棘道路吗?
……
纪柠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确认纪柠在家,外面的徐教授也就没那么着急了,纪柠不开门,他也不再催,生生地迎着冷风,站在楼外,静静地等啊等。
如果,现在自己能疯了就好了。
纪柠搓着脑袋,抱在膝盖里,反反复复地想,要是如果一下子疯了,这样就有逃避的理由了,徐听眠就可以顺顺利利把她拉到医院,甭管怎样的治疗,
至少她不会去有清醒的意识,去面对自己被迫不去催吐这一现实。
可是,
似乎在心底里最深处的潜意识,正在拼了命地挣扎,
呼唤。
我不想再逃避了。
我也想像很早很早以前、小时候的时那样,
至少,
会吃饭……
……
吱呀——
楼下的防盗门敞开。
纪柠松开自己家的大门,慢慢回到沙发上,缩成一团,抱住身体。
门被推开,
又合拢。
行李箱骨碌骨碌的滚动声。
熟悉的脚步,令人窒息的气息。
都在靠近着她。
纪柠不敢抬头,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徐听眠。她是个怪物,真的是个很难看很难看的怪物。徐听眠越接近她,纪柠就越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吓人的,
一个怪胎,十年来都没正常吃过一顿饭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