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车分明朝着她开了过来。缓缓停稳后,摇下车窗,露出男人简洁凌厉的下颌:
“上车,接你回家。”
语气平静、自然,就好像一个来接妹妹放学回家的哥哥。
冯嫣然在那一刻莫名地红了眼眶。她匆匆低下头去,才没有让男人看到自己的窘态。
原来,这两个月的相处,早已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了家人。甚至把他放在了自己心上,那个曾以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位置。
叫了他十年的琛哥哥,如今,他竟真就像是她的哥哥一般了。
察觉到这一切的冯嫣然,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喜是忧。
坐上副驾驶后,汽车发动了起来,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身边的男人,发现半个月不见,他长胖了,明明还是之前那个人,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鬓角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是前所未见的苍白,连动作都不复之前的干净利落,变得莫名谨慎小心……这一切都使他看起来很虚弱,就像是生病了一样。偏偏此刻的他目视前方,仍旧没事人一般无比专注地开着车。可他表现得越平静,就越给人一种硬撑着的感觉。冯嫣然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又惊又疑,想说什么,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男人向来是最在乎自尊的,他如果生了病,不想让她知道,那自己问来问去,岂不是惹人生嫌?
可是看着他一边开车,一边频频倒抽冷气;不住抬手擦汗,冷汗却越流越多的模样,她实在是说不上来的心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这么多的汗,是发烧了吗?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厉景琛挂空挡将车停下。而后手就搭在了操作杆上,没有抽离。
眼看着红灯还要再等上几十秒,厉景琛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抽取纸巾来给自己擦汗。
可也就是这一刻,他的手动不了了。
女孩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覆了上来,小小的,软软的,轻轻地盖在了他的大手手背上。
甚至,屈起指节,微微扣上了他的手心。
她在拉他的手。
这样的情节,厉景琛在戏里曾经历过无数遍,按说早该驾轻就熟。可偏偏这一次,被女孩的手拉着,他竟是身体僵到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的脖子,就像是生锈了一般,转了半天却还是不敢直视她的面孔;他的脸,也像是一截儿烧红了的铁,带着他全身上下都发起了烧。他呼吸发粗,过了好一阵子才强撑着往日的稳重道:
“怎么了?”
“手好凉……”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轻纱一般的叹息。可那叹息之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女孩的头望着窗外,分明没有看他,可那丝颤意却让他觉得,女孩一定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