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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宋皎是会这一招的——“一心两用”,她能够双手执笔,在两张纸上写下不同的字,她这么做,显然是担心会有人偷听。

    程子励停了停,道:“她原先还在鹤州,现在就不知道了,她有了身孕,大夫说情形不太好,或许有点凶险。”

    宋皎听着“凶险”两个字,知道这就是他的答案。

    深吸了口气,宋皎又道:“我也听说了嫂夫人有身孕了,若是长途跋涉而回确实是不便,不过想必太子殿下的人会护送她回来吧?”

    她说话之时,却把先前写得擦去,又重新写道:可有话给老师?

    程子励想了想:“太子殿下自然是有周到的安排,你且放心,也让父亲放心,不必牵挂。”

    宋皎想问的是关于程子励的案子具体,想他能说些有用的线索,而不是什么安慰,便又道:“好,回头我会跟老师说的,不过,老师最近休假在家里,说来他老人家为国这些年,也该歇息歇息了……”

    她写道:你为何那么做。我能做什么?

    程子励看着她催促的眼神,哪里会不知道她想救自己的心意,他笑了笑:“是啊,父亲也该歇歇,操劳了这么多年,德高望重,可又得到些什么呢,我出京上任,只带了不到五十两银子,说出去谁能信,堂堂的御史大夫家里,只有五十两银子……”

    宋皎屏息:难道,这就是程子励下水的理由。

    程子励停了停,继续道:“夜光,本来我以为见不着你了,还能见你一面,我心甚慰,等你嫂夫人回京后,盼你帮我照看着些,还有父亲……”

    宋皎更着急了:“这些我自然知道。我担心的是你!”

    她咬了咬唇,在桌上写:是谁拉你下水。

    她相信程子励的为人,他不会只因为穷困便去贪墨,且胃口那么大,他更不可能不知道后果。

    在程子励离京的时候她曾去送别的,他是那样正直坦荡的青年官员,身上有种宋皎都羡慕的光,她不相信程子励会堕落的这么快。

    一定有人,一定有人蛊惑了他。

    程子励看着那行字,抬手轻轻地擦了去,然后他抬头看着宋皎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门外响起脚步声,陶避寒探头:“说完了吗?”

    眼见程子励要走,宋皎抓住他,迫不得已:“程大哥,就算是为了老师……”

    她知道他的罪一旦落实就是个死,但是假如背后有人指使,假如配合得当,更假如有什么误会在内……或许可以为他周转,求得一线生机。

    “别再为我费心了夜光,”程子励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笑容:“不管如何,是我甘愿的。”

    宋皎的手一颤便松开,程子励点点头,迈步出门去了。

    陶避寒望着狱卒将他带走,冷笑了声:“这看着倒是个硬骨头,不过我不信,在我的手底会有挨得住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