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从头到脚都觉着微微地战栗,她怕自己会站不住,便往旁边走开了一步,靠在桌边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怪不得太子下马的时候是那样的,这滋味她并不陌生,当时在鹭安江上飘了几天,每次靠岸歇息,她双足落地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摇摇晃晃,仿佛人在水里。
太子的感觉,应该是变本加厉的难受吧。
两名内卫本是不敢多言的,只是从京城到西南,虽然说是为西南的灾情跟兵祸而来,但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必太子亲临。
就算太子要亲临,那么大可打出旗号,摆出銮舆,前呼后拥,带着队伍慢慢而行,何等惬意,何等自在,何等威风。
何必似救火一般,豁出性命的赶路?吃这种苦头!
刚才在城门楼下,看到太子将宋皎一把揽了上来,不独独是周县尉等人,连他们也是吃惊不小。
但他们都是太子手下的精锐,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何况太子做事,从不必向人交代。
可他们却也察觉了出来,这位宋按台,对太子殿下而言,“非同一般”。
因此,他们并不跟宋皎隐瞒这一路的辛苦。
宋皎有些微微地头晕,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了,得叫个大夫来看看。”
“啊,按台不必,”其中一位说道:“属下略知医术,方才给太子殿下把了脉,只是过于疲累,又一时地气血逆乱……只要让他静静地休息片刻便好,对了。”
他从随身的背囊里掏出两个锦布袋:“这一包是补气宁神的,用清水或者蜜甜水送服,这一个是外敷的伤药,就劳烦一下宋按台吧?”
他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带笑的,语气非常的谦和。
宋皎怔了怔:“补气宁神的知道,外敷的又是怎么说?”
内卫笑了笑:“宋按台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若是长时间在马上,不管怎么骑术高明,腿上……也总是会磨破的。这路上属下本要替太子检看敷药,可殿下不肯叫外人动手……如今既然,咳,想必殿下不会拒绝宋按台吧?”
宋皎这会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听见“腿上”两个字,便以为是腿上有什么擦伤之类,当下点头:“这个无妨,交给便是了。”
内卫的笑更深了些,语气也更柔和了:“那就多谢按台大人了。们就在外头,若有需要,按台只管唤一声。”
宋皎见他言谈温和笃定,又随身带着药,料想他不是什么“略知医术”,恐怕是东宫内卫里精通医术的。
她倒是忽然想起了,便说:“且慢,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内卫诧异,却仍是带着一抹笑:“按台请说。”
宋皎道:“先前……东宫诸葛侍卫长受了重伤,昨夜命人请了大夫,据说暂时无碍,只是那大夫甚是古怪,所以想能不能……”
内卫脸上的笑收了收,不等她说完便道:“这个是们分内之事,这就去。”
他正要退出,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就交给按台了。”
他们两个退了出去。
宋皎把那两包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