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页(2 / 2)

    “这是母妃,唯一陪我玩过的物件。”杨谦之淡淡道。

    他双目空洞,好像在看拨浪鼓,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母妃一直身子不好,听嬷嬷说,就连我的孩提时期,她都没能抱过我。”杨谦之缓缓诉说着,语气中,是道不尽的遗憾和悲凉。

    杨初初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

    她凝视着他,才短短一天,他的下巴就长出些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狼狈,与昨日出宫的意气风发,简直大相径庭。

    杨初初明白杨谦之的苦楚,她心中不忍,想宽慰他,但却发现语言是如此无力和匮乏。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能说一句:“二皇兄,节哀顺变吧……你振作起来,德妃娘娘也能走得安心些……”

    杨谦之忽然笑了。

    他看向杨初初,木讷空洞的眼中,多了几分怅然:“节哀顺变?”他怒道:“难道我们终其一生,遇到哀痛,就只能接受;遇到变故,就只能顺应吗!”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他要乖乖地保重身体,不能跑跑跳跳,不能生病给宫人们添麻烦。

    后来长大一些,他帮着照顾德妃的病情。

    皇帝不来,太医们不尽心,他便自己主动学医,机缘巧合下拜了药王谷谷主为师,这才让德妃的病,有了转机。

    这些年来,好多次,杨谦之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杨谦之想,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母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直被病痛折磨,十分痛苦。

    而他自己,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希望获得储位的。

    虽然他也并不是非要当太子,但这好像一场竞技,他居然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不免让人觉得遗憾和唏嘘。

    很多次,他都想放弃这里的一切,但是为了母妃,他坚持了下来。

    他沉下心来,在药王谷一待就是三年,他查遍了医书,研究了几十个不同的方子,还以身试药,终于找到了从根本上加固心脉,调理身体的有效疗法。

    两年多过去,母妃开始好转了。她终于能再次坐起身来,被他用轮椅推着,出来晒一晒太阳,陪他说一说话。

    杨谦之又享受到了,期盼已久的温情。

    他的愿望是如此卑微,只不过是想母妃能活得轻松一点,能多陪伴他一些时日而已。

    但他珍而视之的东西,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杨谦之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那只拨浪鼓。

    小小的拨浪鼓,和他修长的大手,已经完全不匹配,红红黄黄拿在手中,有种奇异的悲剧色彩。

    他眸色沉沉,满是愤恨。

    杨谦之冷冷问道:“今日,是不是父皇要提审全妃和杨赢?”

    杨初初愣了一下,道:“是……”

    杨谦之淡淡应了一声,道:“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