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伸过去,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习秋崖大惊之下,连忙持刀相对,却又想起碎梦刀需以水醒刀,否则就和寻常柴刀无异,顿时脸色苍白,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在当场了。
——然而那只手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已经卸了力道。原胧雪没好气的说道:“明明知道碎梦刀离不得水,你怎么都不带个水囊在身上?我虽然知道你武功不怎么样,但也真没想到,你连脑子都这么不好。”
她收回手,从腰间解下水囊,扔给了习秋崖,后者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脸上乍青乍白,忽而流露出难以描摹的羞耻表情来——明知道以碎梦刀驭使失魂刀法,能发挥出十倍的功力,对方还这样大方的把水给他,是有多看不起他的刀法啊?他虽然武功不如她,但有碎梦刀在手,也不再是那么不堪一击了吧!
因着这股强烈的羞耻之心,在将水囊中的水倒在刀刃上之后,他忽然鼓起勇气,抢先一刀朝原胧雪劈去!他学的,自然也是习家的失魂刀法,虽然因为长兄是板上钉钉的家主,从没有人要求过他的刀法,但他如今心境大变,对于家传刀法,竟有了些前所未有的明悟!
原胧雪暗地里撇了撇嘴,屈指在迎面而来的刀刃上弹了一下。习秋崖只觉得一股怪力自刀尖颤颤传至刀柄,叫他虎口一麻,碎梦刀差点脱手掉落;等他手忙脚乱的抓住刀柄,原胧雪已经抽了桌上的毛笔,随手转了个圈,随后便以此笔为刀,同他比划起来。
刀乃长兵,且为利刃;笔只寸短,又为草木。这场比试的输赢,原本应是毫无疑问。
然而越是同对方交手,习秋崖越是惊讶,冷汗甚至细细密密爬满了鬓角。原胧雪拿着这支笔,好似完全洞悉了他的动作一般,他每一刀落下来,对方的笔已经提前落在了此处,那动作如此飘忽不定,虚虚实实,层层叠叠,就像一个喝醉了酒,或是失了魂魄的人——这分明就是他们习家的失魂刀法!
“你怎么会我家的刀法?!”他脱口而出,质问了一句。原胧雪淡淡一笑,回答道:“我不是同唐失惊比过一场么,已经足够了。”
不过,交过一次手,已经足够她学会这门刀法了,毕竟比起那把独一无二的碎梦刀,习家这家传刀法委实逊色太多。
然而习秋崖却似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立刻萎顿了下去。他连吃透刀法都觉得艰难,哪里能想象,有人竟能学得这样轻易。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曾祖父习奔龙的想法,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后代产生嫉妒之意,甚至不许后代学习泅水之法,原是因为上天,从来都不肯予人公平,便是再努力,最终也只能止步于天份!
——他却不知道,就是强如他面前的原胧雪,也是被人挑剔过“天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