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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低沉得有点哑。

    吕竹顺势就在他嘴角边亲了一下。

    这种在作死的边缘徘徊试探的举动,恼得程蝶衣眯了眯眼。

    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以作小小惩戒,程蝶衣手撑床铺半坐起身,理了理散落的纱质床帘,将其挂回了床头的黄铜钩子上。

    看到吕竹也跟着坐起,程蝶衣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只小皮鞋,按住吕竹的脚踝,就要替她穿上。

    吕竹大大方方地撩起了一点裙摆,想的是更加方便程蝶衣的动作,只是这毫无防备的态度落入对方眼中,却是使其微微一愣。

    老一辈的人说,女子的脚是最最私密的部位,一生之中能见到它的,除了小时候的家人,便是成年后的丈夫。

    现在时代开放,年轻人早已经没了这样的旧时观念,菊仙自赎己身的奔途中,就是脱了鞋光着脚而来。

    小时候他在吕竹房间里守夜,做的也是照顾她的活儿。那时候戏班穷,他几乎是被当做丫鬟使唤,小孩子站不稳,自己会穿衣已经相当厉害了,所以当年替小姑娘穿鞋的事,他就没少做。

    但,不论如何,吕竹七岁后两人不在睡一个屋之后,他是再也没有遭遇这番场景了。

    记忆里藕节一般胖乎乎的小小腿脚已经长成了莹秀修长的弧度,化雪凝霜似的白,肤光致致,纤妙如春妍。

    这种西式的小皮鞋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像绣花鞋和日常的布鞋,随意一套即可,鞋面上那些细小的缠带,须得细心一一穿绕。

    “笑什么?”听得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程蝶衣抬起头来。

    “有点痒……”脚本来就是神经相当丰富的部位,程蝶衣又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类型的鞋子,即使再怎么聪明一眼看出了缠线的方式,也总有点失措的动作。

    程蝶衣斜瞥了吕竹一眼,加快动作帮她把鞋子穿好,做完这一件事后,他却没有立即站起来,反而是将双手压在层层叠叠的柔软裙摆上,半跪在地上仰起了头,眼里眸间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吕竹握住了他的手,试探地问道:“不生气了吧?”

    “生气谈不上,恼还是会恼的……”程蝶衣回握住她的手,十指交错紧扣,又道:“这年头外边不太平,你这么晚回来,让人很担心。”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总归是担心你的……但我同样明白你的心思,相信我,我永远不会逼你。”

    “你要记住一点——你不是我的所有物,反过来,我才是你的追求者。”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吕竹低下头,看向因为半跪而身处低位的程蝶衣。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过分浓烈的爱意令他懂得了这个时代许多人都学不会的尊重。男女之间的相处,男方天性带着掠夺性和独占欲,爱上一个人,就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而程蝶衣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他自动将自己的角色降到了更低一层的追求者位置,承认以对方的心思为主,无论是真心还是蓄意,都足以胜过世间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