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部分的冰魄,在南海一座岛屿里……”吕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极其轻微的颤抖——他在害怕。
害怕她说的这些如同在安排后事的话。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我都明白。”恍惚间,这坦然面对死亡和别离的面容,就和记忆中的重叠了起来。
“我会为你寻到它的。”不需吕竹再多言,步惊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武功虽在他们二人之上,但是此去路途遥远艰险,我希望你能和阿爹一同前往。”吕竹早就做好了安排。
知道这个消息的雄霸,亦是默认了吕竹的请求:这可能是他为这个可怜可爱的女儿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更何况,作为父亲的,也永远只希望见到自己的女儿如花开正好的美丽鲜活,而不是希望见到女儿如花落衰败的时候。
送走了雄霸和步惊云,来照顾她的人,就换成了沉默了许久的聂风。
秦霜忙于处理帮中事务脱不开身,纵然有心亦无力,只能是每晚临睡前,抽空过来探望一下——就连这探望也就是夜半来夜半去,许多时候他来到时,吕竹早已经体力不支沉沉睡去,最后也只能拜托留守的聂风在吕竹醒来时给带句迟来的问候。
“你到底在抗拒什么?”又一句为他人的问候结束,吕竹打起精神,径直望向聂风。
“你把他们支开,就是为了现在?”聂风反问道。
“不,我让他们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以他们的性格,不能亲眼看到我死在他们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吕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屈地瞪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半晌,他终还是放下了手。
“只有你这样足够隐忍,才可以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吕竹轻柔却肯定地说。
吕竹说罢这一句,就看到面前这双瞳色浅于常人的浅褐色桃花眼,无声地淌下了一滴眼泪。
“你总是这么残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不起,风师兄。”吕竹轻轻依偎过去,立刻就被他紧紧抱住。
明明将死之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那紧紧抱拥的力度,却仿佛他才是那个抓紧了救命稻草的濒死之人。
这个下午在秋日夕阳的余晖里剖析完一番之后,聂风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柔多情的风中之神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最后一段时光。
“鱼汤有点腥……”难得在吃药的间隙有了加餐的好机会,吕竹吃到了手艺依然很烂、鱼肉都炖烂透了的一盅鱼汤,“你煲的吧?”
“你可以不吃。”聂风敲了敲桌子,那桌子上放着一盅药汤。
“难得我今天精神好一点,当然吃了……唔,太烫了,晾晾。”吕竹看着聂风把鱼汤放好,像是突发奇想地提出了一个请求,“我们今天去剑冢再看看萤火虫吧?”